棠西看着湖面上漂浮的书籍,眼神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想起了很多事,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重明不是同一个人。
她想不通当时的重明为什么要做那些决定,也感受不到重明那时的心情。
那些记忆,更像一场和自己无关的电影,她只是个旁观的看客。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重明的转世,更不想承受这些报复。
从始至终,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
心里那团被浇灭的火焰,带着强烈的求生欲和反抗意志,又顽强地烧了起来。
这时,她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在乱撞。这股力量温热又雄壮,正一点点扩散开来,真和喝完鹿血时的感觉极像。
棠西有了想法。
既然当时能在短时间内把体温升到五千度,现在自己有了这股温热的力量,而且还在不断增长,说不定能趁机把火焰术再提升几个等级。
家族里,有人为了练习火焰术,会特意去瀑布下面进修。
现在,力量有了,瀑布有了,时间也被迫有了,正是提升等级的最好时机。
祝江把棠西勒得更紧,贪恋着她身上的温暖,还有心脏的跳动。
微弱的灯光下,棠西能看清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道,又粗糙又平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祝江感觉到她的触碰,忍不住低唤:“雌主……”声音嘶哑,每个字都裹着痛苦。
棠西一想到他忍受这样的痛苦忍了三百年,心里也跟着隐隐作痛。
以祝江的条件,找个愿意随时给他提供滋养的雌主,太容易了。
他甚至可以换个身份,这个腻了就找下一个。
可他偏就这么一根筋,硬生生受了三百年折磨。
记忆里那个青涩阳光的小伙子,被逼成了现在这副阴鸷疯狂的模样。
鬼使神差地,棠西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就像记忆里的重明,抱住那个爱笑的少年。
这个拥抱让祝江立刻睁开眼,恍惚间,感觉痛苦又减轻了几分。
有效的滋养,不止在恩宠的时候才有。
任何带着爱意的举动,拥抱、亲吻、牵手,只要雌性的爱意信息素能进入雄性体内,都算。
此刻这个拥抱,显然起了作用。这是不是说明,棠西已经重新开始爱他了?
尽管还是疼,祝江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僵直着身体,克制着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哪怕一点挣扎,都会让棠西松开手。
就算这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他也想让这种状态多维持一会儿。
呵,真是可笑。
被她折磨了十年,被抛弃后忍受万人指点,好不容易把她囚禁在这里,可以尽情报复,可才过了三天三夜,他就抑制不住地想再得到她的爱。
不行,不能这样。
她还没完全记起过去,还没认真忏悔,更没用行动证明会再次爱上他。
他不能心软。
十一点,祝江干脆地放开棠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棠西叫了两声,他没答应。
棠西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正好。
虽然水底的阵法还在运转,但体内力量变强,她一点不困。
她要提升火焰术,烤断腰间的链子,逃离祝江的掌控。
棠西闭上眼睛,尽力忽视瀑布的冲刷,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体内力量的运转上,同时盼着祝江别回来。
否则以他深不可测的实力,肯定能察觉到她在变强。
祝江上岸,回了图书馆。
他刚走,承渊就悄然出现在岸边。
这两天祝江关了湖边的监控,他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必须掌握情况。
他们五人在复仇计划里各有分工,他的任务是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他清楚另外四人对棠西的恨意有多深,五人中,只有他能完全控制住恨意,按计划执行。
所以他必须时刻盯着,确保棠西不会真的出事。
看着瀑布下闭眼的棠西,承渊忍不住靠近了些。
作为豹兽人,他视力极好,哪怕是夜晚,周围的一切也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就是想离她再近一点。
他一步步往前挪,直到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再近,可能会被发现才停下。
他盯着棠西,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似乎在专注于体内的力量?
承渊曾了解过棠西家族的所有秘法,看她这状态,有点像在瀑布下修习火焰术。
看来,棠西要准备反击了。
他不打算管。
眼角余光瞥见湖面上飘着的书,承渊抬手,一股力量将书吸了上来。
湖水有毒,书本泡得几乎看不清字,但仔细分辨,还能看出封面是《攻击雌性精神识海》。
这本书很重要,他那里也有一本。
承渊回到住处,拿出自己的那本,上面字迹清晰。
他在书上加了一层极薄的气膜,能确保不被湖水泡坏。
之后他再到湖边,把书扔进湖里。
又看了棠西几眼,承渊去了图书馆。
祝江正在疯狂喝药水,身上穿的深蓝色凤凰图纹睡袍敞开着,肩膀露着不少咬痕,身上的珍珠装饰也没了。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祝江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睡袍,把身体遮严实,开口时语气也透着不自在:“对不起,不该让你看到。”
承渊一脸了然的苦涩,随即微微笑道:“我不是白澈,没关系。”
祝江带着些厌恶问:“白澈呢?”
“白澈已经被我赶回去了。你放心,这个月,棠西只会是你的。”
祝江捏着杯子,沉默不语。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承渊早就猜到会这样,这也是他要全程跟着的原因。
除了控制计划走向,他还要开导他们,确认他们不会真的疯掉。
“目前看来,计划还算顺利。”承渊在一旁坐下,脚撑着地,“其实计划里没特别规定谁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主动提出要让她百倍品尝你的痛苦,我们都赞同。当然,你要临时变更计划,我们也没意见。”
祝江捏紧杯子,更显手足无措。
承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回想制定计划时,承渊负责总控,他们几个可以尽情提想法,除非特别离谱,他一般都会答应。
表面上看,他好像完全不在乎棠西的痛苦、生死,什么都不在乎。
若不是三百年前见证过承渊和棠西的事,祝江或许真会相信他这表面的平和。
“你好像挺希望我改变计划的。”祝江很怀疑他的动机。
这两天他关了监控,可承渊应该还是对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棠西在受苦,他有点舍不得了,所以他希望他心软,改变计划。
祝江挑眉,看来之前的平和,不过是没真正见证棠西的痛苦,现在,他未必还能绷得住。
换做另外几个,祝江肯定不希望他们来分棠西的关注,可对承渊,他竟渴望看到他为棠西打破这平和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