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偷偷抬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新来的人只当是普通的训话，但在这院里的旧人很清楚，这些年，老夫人对少夫人并不满意。
他们夹在中间，多是看老夫人的眼色，对少夫人的吩咐难免敷衍。
可今日这话，显然是要彻底划清界限。
“少夫人……”有个老婆子笑着开口，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许卿枝冷冷打断：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觉得我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在侯府根基不稳，说不定哪日就失了势，犯不着为了我得罪其她主子，是吗？”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人群前，目光锐利如刀：
“那你们就试试，她们能不能保得住你们。”
“从今日起。”她的声音陡然转厉，眼中寒意更甚：
“若再有人敢背着我，往外递消息、传闲话，我不管你是谁的远亲，是谁提拔的，一旦发现，立刻打包行李滚出侯府。”
“我许卿枝这里，不留二心之人！”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震得底下的人脸色发白。
院中静得落针可闻，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言。
许卿枝见状脸上露出缓和之色：
“都散了吧。”
这里一部分人是她自嫁入侯府后，便跟在身边服侍的人。
此次训话就当是个警告，免得以后被赶出府邸，还要大呼冤枉。
仆人们如蒙大赦，低着头匆匆退下，只是脚步间多了几分敬畏。
站在人群后的司空凌澈微微挑眉。
夜深，万籁俱寂。
许卿枝卸下钗环，正准备宽衣歇息，窗棂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她回过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进来，带着夜露的清寒，不由分说便将她拉入怀中。
“来……”呼喊的声音还未出口，嘴唇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
她心头一紧，反手便要推拒，耳畔突然响起男人低哑带笑的嗓音：
“这么晚了，是在等我吗？”
是墨云徽。
熟悉的香味裹挟着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许卿枝心中一松，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不禁眉头微蹙：
“不是写信约好明日白天见吗？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墨云徽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按了按，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霸道：
“我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这世间，还没什么人能管得住我。”
他的气息太过灼热，贴得又近。
许卿枝只觉耳根发烫，猛地用力推开对方，退后半步拉开距离，神色已恢复平日的清冷：
“墨大人深夜造访，若是只为说这些，请恕卿枝不便奉陪。”
墨云徽眉眼微挑，好整以暇地靠在窗边，眼底透出一丝玩味：
“不是顾少夫人说有要事相商，怎么这会子倒急着赶人了？莫非是……怕我留下来，扰了你什么好事？”
说罢，他懒懒勾着唇角，深邃炽热的眼眸静静凝视着眼前之人。
许卿枝心中一跳，下意识别开眼眸，定了定神后，朝着墨云徽微微躬身：
“墨大人，卿枝有一事相求。”
“哦？顾少夫人也有求人的时候？”
墨云徽的话懒懒散散，又悠闲又轻慢，唇角的笑容也不知是戏谑还是嘲弄。
许卿枝当做没看到，直截了当地开口：
“近来侯府不太平，我身边缺些得力人手防身，想向墨大人借五个侍卫。”
经过这几日与顾氏撕破脸，她料定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明里暗里必定会使些手段。
还有司空凌澈，也需要人盯着他一举一动。
她身边的丫鬟虽忠心，却终究是些妇孺，真遇上麻烦根本不济事。
墨云徽闻言神情一愣。
他还以为这人所说的要事，是指救武安侯，没想到……
他捻了捻指尖，眼中划过一抹促狭的笑：
“借侍卫可以。”
许卿枝刚要松口气，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我的人可金贵得很，少夫人想借也成，但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着，他缓缓走上前，俯身过来，窗外的的光亮恰好被他的身影遮挡。
许卿枝眼前一暗，有一瞬的愣怔。
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知是什么香味，清淡又通透，与他这个人的性子完全不同，却又像一张网，沉沉地笼住了她。
“什么要求？”她紧抿着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墨云徽垂眸看她，寂静无声的夜里，仿佛有丝线般的暧昧萦绕浮动。
许卿枝微微蹙眉。
这人与自己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只要对方略微低头，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唇瓣。
她错开视线，正要继续开口，对方忽地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令人浑身酥麻：
“你脱一件衣服，我便派一个侍卫给你。”
“你……”许卿枝闻言又气又窘，脸颊瞬间涨红，推他的手指都在发颤：
“墨云徽！你正经些！”
这人简直是无赖！亏她还当他是可以信任的盟友，竟说出这种登徒子的话来。
墨云徽却不以为意，反而逼近她身前，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轻轻划过脖颈：
“我从来说一不二，五个侍卫，五件衣服，公平得很。”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精致的锁骨滑到腰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
看得许卿枝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撞在身后的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墨云徽，我是真心来求你帮忙，并非与你玩笑。”
许卿枝稳住心神，抬眸直视着他，脸颊已染上薄怒的红晕：
“若是你不愿，便直说，不必如此折辱人。”
“折辱？”墨云徽低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卿枝，你可知我这些侍卫，平日里有多忙？换个人提出这请求，别说五件衣服，便是一条命，也未必请得动。”
他指尖微凉，触感却滚烫，许卿枝偏头想躲开，却被他捏得更紧。
“顾少夫人，机不可失，你可得想清楚，再说，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墨云徽眼神深邃，像是藏着一片不见底的寒潭，许卿枝咬着唇，心头又羞又气。
虽然之前与这人有过肌肤相亲，可深夜孤男寡女，还被这个男人威胁着脱衣相抵……
简直颠覆了她从小到大学到的准则。
见她沉默不语，墨云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怎么？不肯？那就算了，我这就走……”
“等等。”许卿枝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缓缓抬起眼帘：
“不就是脱衣服吗？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