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无暇顾及其他人目光，他拽着姐姐枯瘦的手腕，迫不及待往破棚子走。
女孩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着急什么？”
小石头掏出藏在怀里的烧饼夹菜，“这是烧饼，还是热乎的！”
女孩看着油纸包着的烧饼夹菜，眉头皱起。
她从没见过什么烧饼夹菜，但嗅闻到那股异香后，忍不住吞咽口水。
小石头压低声音，用仅能姐弟俩听到的声音说：“我们进屋吃。”
他献宝似的捧出烧饼夹菜，“姐姐拿着。”
女孩抿嘴笑，伸手去接。
她的手还没碰到油纸，身体猛地一抽，手顿在半空。
小石头愣住，回头望她，“姐姐？”
女孩面如金纸，惨淡无色的唇绷紧，她看着小石头，嘴唇翕动两下，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然后身体直挺挺地栽倒！
“姐！”
小石头大惊失色，伸手去扶，连烧饼夹菜滚到地上也浑不在意。
他迟了一步，女孩脸朝地摔在地上，四肢开始剧烈抽动。
小石头吓傻了，语不成调，“姐！你别吓我！”
女孩脸挨着地，吃力抬起眼，扩散的瞳孔中倒映出小石头慌乱无措，满脸是泪的样子。
她朝小石头伸手，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喉咙中却发出类似破风箱的‘嗬嗬’声。
小石头握住她的手。
女孩昂起头，忽地眉头拧住，开始咳嗽。
她咳得胸腔剧烈起伏，惨白的脸涨成不成长的红色。
小石头含着泪，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女孩咳出一口黑血，黑血喷溅在地上，腥臭味弥漫开来。
她裸露的皮肤上，血管凸起，有节奏地鼓动着，并且伴随着一次一次的鼓动，变粗涨大，好似要撑破她脆弱的皮肤。
女孩望着小石头的眼中逐渐布满红血色，眼白透出血色。
她颤巍巍地举起手，想要触碰小石头。
那条枯枝一样的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像是交错的网格遍布整条胳膊。
小石头呆呆看着姐姐的变化，眼神茫然。
周围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女孩的手因为涨大的血管变得臃肿，她的手悬停在小石头脸庞。
她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像是被扼住，无法吐出一个字。
她眼中涌出眼泪，瞳孔在小石头茫然无措的目光下，逐渐扩散。
女孩手臂软绵绵地垂落在地，汩汩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小石头抬起沾满血的手，黏腻温热的触感让他石化在原地。
短暂寂静后，人群中轰然炸开，如热锅上的蚂蚁。
“变异！”
“她要变成虫族了！快杀了她！”
“烧死，一把火烧死！”
尖叫声哭声，以及咒骂声脚步声杳然传来。
恐慌如潮水席卷人群，人们开始互相推搡，有逃跑的，也有吓得站在原地的，还有一些抄起手边的杂物，压抑着恐惧，面目狰狞地朝女孩和小石头砸去。
“她会害死我们！”
人群中不知谁喊一声，有几道人影越过蔚蓝，冲向女孩。
突逢巨变，蔚蓝处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注意到扑向女孩，充满杀意的几人，她身体先于思考，不顾一切跑向姐弟俩。
她刚迈开步子，‘嗡’地一声，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下。
以女孩和小石头为圆心几米内的温度陡增，热浪翻腾。
火焰精准出现在准备杀女孩的几个废民脚下，火焰迅速吞噬他们的鞋子，炙烤着他们的双脚。
他们惨嚎着，狼狈退后几米脚上火焰才熄灭。
穆云舟立在原地，冷冽的视线扫过距离火圈最近的废民。
他们打了个寒颤，心有戚戚。
苏哲抬手掀起一阵风，风卷过火舌，火焰骤然升高，形成一圈火墙，隔绝姐弟俩和废民。
感受到热浪的炙烤，蠢蠢欲动的人们被钉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
火圈内，女孩张口剧烈喘息，她吃力摆动手臂。
小石头哭肿的眼睛亮起希望的光芒，“姐姐，我就知道你会……”
话音未落，女孩猛地推他一把。
小石头毫无防备，摔在地上。
他错愕看向女孩。
女孩面如金纸，掌心撑着地，艰难支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姐姐……”
小石头讷讷开口，不理解女孩为什么突然推他。
女孩五官不自然地扭成团，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咬紧染着血的嘴唇，咬牙嘶吼：“离我远点！”
无视小石头呆滞的模样，女孩视线越过跳动的火焰，看向圈外的费敏。
她摆正身体，朦胧的泪眼穿透热浪，带着恳切。
“我……我弟弟是无辜的……”
“你们放过他……”她断断续续，声音像是破锣，“我……我会自己……了断！”
她咬重最后几个字，眼神决绝。
为了自证，女孩拔下固定头发的金属片。
她昂起下巴，露出血管凸起的脖子，金属片尖锐的一端对准大动脉。
只要刺下去，虫化会中断，她当场咽气。
小石头从错愕中回过神。
“姐！你疯了！”
他去夺女孩手中的金属片。
女孩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嘶声竭力地怒吼：“别逼我！”
小石头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不多时就哭成了泪人儿。
“不要，我不要失去姐姐!”
他嚎啕大哭，“谁来救救她！”
“我姐姐只是病了！她不是怪物！”
听着小石头凄厉又无助的哭声，女孩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
“小石头，好好照顾自己。”
“哪怕我不在，也要活着。”
异化无法阻挡，女孩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要小石头能活着，她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眼见金属片要刺穿大动脉，小石头不顾一切嘶声竭力大喊。
“不要！”
小石头捡起地上的石头，炖猪脑自己的脖子。
“如果姐姐刺下去，我也会杀了自己。”
女孩瞪大眼，语气中带着怒意：“你疯了吗？”
小石头站起身，十分肯定：“我没疯。”
“姐姐不在，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他们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是姐姐把他拉扯长大。
如果没有姐姐，就没有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