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会谈结束的倒也快,无非是展望一番薛珠珠未来的结婚场景,顺便感慨一下今日的气派,又说了一番及笄之年如何办理,而后就散会了。用奚春的话来解释,就是没会硬开。
这实在太正常了,古代的长辈就跟现代社会的领导一般,就喜欢看一堆人围着自己转悠吹捧,毕竟在外面是老登你挡路了,在单位就是张总您先请。
深受其害的奚春简直深恶痛绝,却也无法摆脱。
她决定晚饭给自己加个肘子来慰藉一下可怜巴巴的心情,毕竟她好不容易从社畜穿成千金大小姐,必定要各种忘本享受。
.........
翌日是休沐的时日,不用上学,至于铺子里的东西慢慢做就行了,反正她身边多的是奇人帮忙。以前奚春还嫌弃相国寺一月五天的集会,如今算是体会到其的妙处了。
若是日日都有岂不平常,一旦设定特殊时日之后,周遭人变着法子的赶来,就跟她小时候在农村赶大集一样。
据说这项规定也是为了体恤路远不便的周遭村民,一趟来将东西卖了才叫省心。
这样的好时光当然不能荒废了,奚春美滋滋的享受起来,靠在贵妃榻上,手中捧着一个珍盒零食,桌上更是摆满了各类吃食,还没等她细细享受一番,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熟悉的叫嚷声响起:“阿春,阿春,咱们来财神了,咱家行大运了。”奚满粮人未到,声音先来了。
奚春快速从榻上下来,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她爹,一颗心险些跳出来,忙上前追问:“什么财神,哪家的财神,咱家够有钱的了,还来什么财神。”
奚满粮看着她求知若渴的脸,急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着急从雪梅手中接过茶水,忙往肚子里猛灌一口茶,顺了一遭后才娓娓道来:“才刚路掌柜来报,说不知哪家府上掌柜来了,为了装扮元旦宴会,要订五十个永生花了,就连所需的花都自己提供。”
奚春眼一眯,随手给她爹抓了一把零嘴吃食:“正旦之前要,说多少钱了吗?要是价格合适就接下来,爹你赶紧找人去弄凝胶,等雪下来,树上可就弄不了这东西了,再往我院子里弄些石灰来。”
奚满粮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嘴角一扬:“我就知道阿春你要接下来,路掌柜和人说了,冬日做那东西更费劲,定了四贯一钱。”他嚯嚯一下,啧道:“你是没瞧见那架势,贵气逼人啊,眼睛都不带眨的就付了定金。”
奚春逼问:“就打听不出来具体哪家吗?”
他一摆手,满口不在乎:“到时候送东西过去不就知道了,我先走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还得找人去弄了,还有玻璃罩子,一大摊子麻烦事了,这些算得上什么。”
如此,奚满粮将零嘴盒往袖中一揣,风风火火便走了,只留下原地凌乱的奚春。
这事还没算完,但也不用过于着急,等预定那家将所需鲜花送来,而后凝胶一步到位便行了。这东西看起来漂亮,做起来简单,无非是工期长了些,但眼下距离元旦还有一月了,如何也做的完。
奚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致事宜后,便翻身打算继续躺,谁料外面又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只见陈妈妈身后跟着好几个小丫鬟进屋,在四周环顾一遭,最后落在她身上。
陈妈妈精明的眼一眯,满脸不悦:“好好的时日,姑娘不想着学艺,怎么还贪懒睡觉了。前些时日我陪着大娘子去秦家,那家的姑娘日日在院子里头作画作诗,玩乐唱戏,这才是正经养姑娘的法子,可不能再睡了。”
奚春被臊的脸都红了,快速从榻上翻腾下来,雪梅细心将嬷嬷扶过来,讨好道:“嬷嬷,您这边来坐。”又忙给倒了杯热茶,陈妈妈脸色才好上许多。
奚春更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笑着询问:“不知嬷嬷怎么来了,是舅母那边有何事要交代,您只管打发小丫头来回话便是,何必亲自来了。”
见她规矩,陈妈妈这才屈尊开口:“大娘子嘱托我给姑娘送几件裁好的衣裳,原是小事,可舅老爷那边请姑娘晚上过去用膳,说是为咱家大小姐接风洗尘。”
“姑娘没去别家做客,我便来嘱托几句。”
奚春一副聆听训的模样,配上吃的肉乎乎的脸颊,瞧着还真挺乖巧。心里头却在讥讽,哪家舅姥爷,倒也稀奇,回来一个多月不想着见一面,现在搞这一出。
等听了半个多小时的训斥,又给陈妈妈塞了些东西,这才将人安安稳稳的送走。奚春累的扑腾一下瘫软在榻上,嘴上嚷嚷:“这叫什么事啊,我才是姑娘,为什么嬷嬷坐着我站着,我还得被她训,世道真是不公。”
雪梅只能坐在软脚垫上用棒槌给姑娘捶腿,软语解释:“陈妈妈是大娘子身边的人,姑娘自然要小心对待,何况大娘子还掌管薛家大小事务,日后姑娘的婚事免不了要她操心,姑娘乖巧些总是错不了的。”
奚春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是不知道,这薛府好是好,就是忒不自由,得知她们家搞了个铺子售卖东西,没少听到府内的嘲讽和风言风语。
无非是说什么好好一个姑娘,又不是活不下去了,非要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学外头市井妇人沾惹满身的铜臭气,简直庸俗不堪。
无语的是这话不止奴仆们说,就连几位娘子身边的亲信也跟着传。为此大娘子不知往这个院子跑了多少回了,更是软语硬来,还给薛明珠和奚春加了月例银子。
可尝到甜头的二人岂能轻易放弃,一个薛明珠眼中只有钱,她在乡野生活多年,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脸面什么都没有兜里的银子重要。至于奚春更是如此,她可不管商人地位如何卑微。
以至于大娘子面对二人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通,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