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的,他的掌心很暖。
秦时凝咬着唇,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心里乱糟糟的……
迷迷糊糊间,她往他怀里蹭了蹭,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味道,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窗外的雨还没停,却比夜里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像扯不断的银丝。
秦时凝是被冻醒的,炕头的余温早就散了,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被子,带着点他身上的松木味。
“醒了?”莫沉的声音从灶房传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锅里温着红薯粥,先垫垫。”
她披了件厚外套走到灶房,看见莫沉正蹲在灶台前添柴,裤脚沾着泥,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冒雨出去过。
灶台上摆着两个粗瓷碗,碗里的红薯粥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粒零星的小米……这该是家里最后的存货了。
“你去哪了?”秦时凝拿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踏实了些。
“后山。”莫沉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水珠,“看看红薯窖漏没漏雨。”他顿了顿,往她碗里多盛了块红薯,“今天可能有大雨。”
“大雨?”秦时凝愣了愣,抬头看了看窗外,明明是阴天,却没看出要下大雨的样子,“你咋知道?”
“听天气预报。”莫沉含糊了一句,眼神却飘向窗外,像是在确认什么。
正说着,王婶顶着块塑料布跑进来,裤脚湿了大半:“莫沉!不好了!村西头的河堤有点塌了,再下雨怕是要淹了菜地!”
“我知道了。”莫沉放下手里的碗,转身去墙角拿锄头,“我去看看。”
“我也去!”秦时凝放下碗就想跟出去,却被莫沉按住肩膀。
“你在家待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把家里的东西往高处挪挪,防着进水。”
看着他冒雨冲进雨幕的背影,秦时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瓢泼大雨中,河堤决口,浑浊的洪水漫过菜地,冲垮了好几间土坯房,有人在水里挣扎,其中一个身影看着像王婶家的柱子……
这不是记忆!
是预知?
秦时凝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的异能,难道不只是能看见莫沉的未来?
“王婶!”她突然冲出屋,朝着王婶家的方向大喊,“快把你家的东西搬到大队部去!今天有大暴雨,河堤要塌!”
王婶正蹲在门口收拾柴火,闻言直起腰:“凝丫头你说啥胡话?这雨看着不大啊……”
“是真的!”秦时凝跑过去,拉起王婶的手就往屋里拽,“相信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的语气太急,眼神里的焦灼不似作假,王婶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进屋:“真……真有那么大的雨?”
“千真万确!”秦时凝一边帮着王婶往筐里装粮食,一边扬声喊,“二柱!快把你家的腌菜坛子搬到高处!”
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邻居,有人探出头看热闹:“秦丫头咋了?中邪了?”
“王婶你别信她,这雨下不大!”
“就是,上个月张半仙说要下雨,结果晒了三天大太阳!”
议论声里满是怀疑,可秦时凝没时间解释,她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水会在午时三刻左右决口,必须在那之前把人都转移到大队部!
“莫沉呢?让他回来组织大家转移啊!”王婶也急了,手忙脚乱地往筐里塞红薯干。
“他在河堤!”秦时凝一边帮着搬东西,一边朝着围观的村民喊,“你们信我的现在就去大队部!不信的……等洪水来了别后悔!”
“这丫头怕不是被雨淋傻了!”
“就是,哪有腊月下大暴雨的?”
“我看她是想趁机偷东西吧?”
人群里传来几句刺耳的话,是昨天跟着会计起哄的那几个村民。
秦时凝认出其中一个是张会计的远房侄子,眼神躲闪,看着就不对劲。
“爱信不信!”秦时凝懒得跟他们废话,拉起王婶就往大队部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刚跑到村口,就看见莫沉带着几个后生往回跑,浑身湿透,泥巴糊了满脸:“快!所有人去大队部!河堤撑不了一个时辰了!”
村民们这下慌了神。莫沉虽然看着冷,却从没说过谎话。
“真、真要决口啊?”
“我的娘啊!快回家拿东西!”
“别拿了!命重要!”
乱糟糟的人群里,秦时凝看见那几个跟着会计起哄的村民悄悄往反方向跑,其中一个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阴恻恻的。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河堤塌了跟他们有关?
“秦时凝!”莫沉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要转移?”他的眼神里带着震惊和探究。
“我……”秦时凝刚想解释,脑子里的画面突然变了:那几个村民正往莫沉家跑,手里还拿着铁锹,像是要撬他家的地板!
“不好!有人要去你家!”秦时凝拽着莫沉就往家跑,“他们想偷东西!”
莫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寒意像冰锥一样:“这群杂碎!”
雨突然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
秦时凝跟着莫沉往家跑,心里却越来越清楚,有人趁着这场雨在搞坏事!
而那些人盯上的,恐怕就是莫沉藏在床板下的秘密。
跑到院门口时,果然听见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撬床板。
莫沉一脚踹开院门,怒吼道:“找死!”
屋里的人影猛地转身,竟是昨天跟着张会计起哄的那两个外乡汉子,还有会计的侄子张二狗。
三人手里都攥着撬棍,床板被撬得歪歪斜斜,露出下面用油布裹着的东西。
“莫沉,你藏的这些洋票子和报纸,可值不少钱啊!”高个汉子举着张外币,脸上泛着贪婪的光,“乖乖交出来,我们就不把你私通洋人的事捅出去!”
张二狗掂着手里的铁锹,眼神发狠:“我叔说了,只要拿到这些,就能换一大车粮食,再也不用啃红薯了!”
莫沉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攥着锄头的手青筋暴起:“就凭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