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为阻断共振刺伤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沈墨深醒来后罕见沉默,指腹擦过她被血粘住的鬓角:“这伤,不该在那里。”基地一片狼藉,荧光黏液散发着刺鼻恶臭,秦风昏迷前死死盯着某处:“通风……系统……”沈墨深最终递给她一支特殊抑制剂:“想活下去,就管好这只手。”简安接过针剂,掌心的烙印在抽痛。——她口袋里,静静躺着半管从他体内抽出的血样。
刺骨的冰冷渗入骨髓,简安像沉在深海底部,每一个念头都拖着沉重的淤泥。剧烈的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无法抵抗的拖拽力,仿佛要将她重新拖入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耳畔有模糊的嘶鸣,遥远的呼唤……
“安…”
是谁?
“……睁眼!”
命令式的短句,如同冰锥刺穿沉滞的意识层。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浓重血腥和令人作呕的化学恶臭的气味猛地灌入鼻腔,强行将她从昏迷的边缘拽了回来。
眼皮重如千钧,简安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掀开。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球一阵锐痛,视野里全是模糊的光斑和水影。她急促地吸了口气,喉咙火烧火燎,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身体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寒气透骨。她艰难地偏过头。
首先映入模糊眼帘的,是距离极近的一张脸。沈墨深。他半撑在她身侧,身体因虚弱而微微发颤,脸色依旧青灰,双颊深陷,嘴唇干裂得毫无血色,一道细微的血痕还挂在嘴角。但那双眼睛——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睛,此刻如同冰封的湖面底下翻涌着漩涡,锐利得惊人,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脸上。
恐惧像冰冷的蛇瞬间窜上脊椎。简安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那个生物接口!林微月的尖笑!秦风带着荧光黏液的破门而入!所有恐怖的记忆碎片轰然回涌。她下意识地要挣扎,手指抠住冰冷的地板,试图远离!
“别动!”沈墨深的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左手,那只没有连接致命开关的手,稳稳地按在她的右肩上,力道不小,像冰冷的铁钳,立刻镇压了她微弱的挣扎。他的视线甚至没有片刻偏移,依旧锁着她的脸,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冷——惊疑?审视?还有一丝……极力想掩盖、却被她敏锐捕捉到的疲惫和混乱?
简安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剧痛集中在左臂内侧。她艰难地转动眼球,朝疼痛的源头看去。
她的左小臂横在胸前,袖子被粗暴地推到了肘弯以上。裸露的皮肤上,赫然插着一支针筒!不,不是插着,是半截针管被压得歪斜地挂着,针头深深扎进皮肉里,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被撕裂的小洞。暗红色的血液正从这个破口和针筒边缘不断渗出,洇湿了周围一大片皮肤,沿着小臂内侧冰冷地流淌。地上也有一小滩暗红。
简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她自己刺的。黑暗里,那种共振灼烧要把灵魂撕裂的剧痛,林微月的尖叫……她用尽最后的力量,把针狠狠扎进了自己手臂,试图用物理的剧痛覆盖那来自烙印的、指向沈墨深接口的疯狂吸引。
成功了?失败了?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回沈墨深脸上,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看他灰眸里那翻涌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沈墨深的目光终于从那狰狞的伤口上缓缓抬起,又落在她汗湿、沾着污血和灰尘的脸上。空气死寂,唯有角落里应急灯滋滋的电流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混乱声响——闷闷的爆炸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混乱的交火声——遥远又迫近,不断提醒着他们置身于一个崩坏的战场上。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动了动,没有松开。反而是另一只未曾受伤的左手,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并不快,带着一种凝滞的病弱感,但目标明确地伸向她的脸。
强烈的警惕和抵触让简安身体僵硬到极点,想偏头避开,可那只手已经落下。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异样的触感——既属于病人的冰凉,又带着一种粗糙的干涩,轻轻地、极其反常地拂过她的鬓角。那儿有半凝固的血迹和一些被汗水黏住的头发。他的指腹蹭过那些黏连的冰冷血痂,像是在确认什么。一个本该极其温柔的动作,在他手里做出来,却只剩下一种评估的、近乎冷酷的审视感。指尖的微凉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皮肤。
“这伤……”他开口了,声音低哑破碎,却异常清晰地击打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简安心口,“……不该在那里。”目光缓缓移回她左臂的伤口,像在无声责难她刺错了地方。
这不是怜惜,绝不是。这是质问,是探究。
简安的心脏瞬间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让她刺哪里?刺他臂弯下那个致命的生物接口吗?好满足林微月的指令?!屈辱和愤怒如同沸油在胸腔里翻滚,瞬间压倒了恐惧。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疼痛激得她声音尖利:“不然呢?”她死死盯着他灰败的脸,“替林微月……完成接入?”
沈墨深的瞳孔骤然紧缩!如同一根被骤然拨紧的弦。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到极致,几乎要迸裂出火花。他压在简安肩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了力道,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凸出发白,身体因为这瞬间的情绪波动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另一只手猛地撑住地面才没有栽倒。
就在这时——
“老板!”一声急促的低吼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破门而入!
一个陌生的特勤人员冲了进来,他满身尘土,脸上还有新鲜擦伤,看到沈墨深还活着明显松了口气,但在看到简安手臂的伤口和两人间剑拔弩张的对峙时又立刻紧张起来。“秦风副官他们……”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和门口——那扇合金门整个被向内撕裂扭曲,露出了外面通道的状况。他后面的话猛地顿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说!”沈墨深嘶声喝令,撑在地上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锋利,将所有精力都灌注到这一声命令中。
特勤人员被那眼神慑住,立刻报告:“秦风副官重伤昏迷!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意识,情况极不稳定,医疗队不敢贸然转移!他……”特勤咽了口唾沫,像是难以描述当时的场景,“他身上覆盖着大片粘稠的、发出恶臭荧光的物质,很危险!他昏迷前死死指着通风口的方向,一直在重复‘通风……系统……’!方教授初步判定可能受到强效生物诱导剂攻击!”
特勤的语气急促,带着无法掩饰的后怕:“核心区被严重破坏!电力勉强恢复部分照明系统,指挥系统大半瘫痪!初步判断入侵源头就是通风管道系统渗透!具体…还…还在清剿和排查!”
通风口!简安瞳孔一缩!又是通风口!第18章里那个闪过绿点的陷阱源头!秦风破门前就指向的天花板!
沈墨深牙关紧咬,腮帮绷出冷硬的线条。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撑着站起来指挥,身体却因剧烈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前倾,手肘差点脱力。简安下意识想抽开自己还被死死按住的肩膀,他按着她的手却如同沉重的生铁,纹丝不动。
“位置?”沈墨深的声音更哑了,额头渗出新的冷汗。
“负三C区!第三医疗预备点!”特勤立刻回答。
沈墨深不再言语,另一只手猛地一推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简安的肩膀,竟以她作为部分支撑点,极其费力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直,呼吸急促浑浊。他看都没再看简安一眼,目光如冰刀般扫向那个特勤,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带路!”
通道里一片狼藉。应急灯忽明忽暗,光线扭曲摇摆,在碎裂的墙壁和扭曲掉落的金属管线上投下鬼影般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刺鼻的金属焦糊味、浓重的血腥,还有那种特有的、令人胃部翻江倒海的恶臭——像是化学实验室爆炸后残留物高度腐败的味道,混杂着一丝阴冷的荧光感。
墙壁和地面上散布着大片大片的、半透明的凝胶状黏稠物。它们发出黯淡的、令人不安的惨绿色荧光,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地狱恶灵的呕吐物,正缓慢地沿着墙壁向下流淌,所过之处金属表面冒着细微的白烟,滋滋作响,留下清晰可见的腐蚀痕迹。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正是主要源于此。
一些身着作战服的人员正拖着受伤的同伴踉跄后退,远离那些危险的荧光黏液区。穿着防护服的医疗和工程人员则紧张地试图用特制喷雾中和那些腐蚀性物质,呛人的白色气体混合着恶臭,更添压抑。脚步匆忙,低声的吼叫和报告声在通道里回荡,气氛沉重而紧绷。
沈墨深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钳制简安肩膀的那只手上,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呼吸急促而浅薄。简安被半拖着前行,左臂伤口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裂的疼痛,地上的血腥和恶臭让她阵阵眩晕。他的手指深陷在她肩窝里,冰冷而强硬,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像一副移动的刑具。通道里的景象冲击着她——那些荧光黏液和她记忆里秦风制服上的污迹一模一样。
负三C区是一个临时应急点,灯火相对通明,惨白的光线无情地照亮了中心区域的情景。
几张简易担架床围在那里。中间那张床上,秦风静静躺着。他上半身的制服被剪开扔在地上,防护装备卸下大半。灯光下,大片暗绿色半凝胶状黏液覆盖了他的左肩、左侧胸腹,黏连着皮肤和碎裂的防护服纤维,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这些黏液似乎还在极其微弱地蠕动着,偶尔泛起一丝更加明显的荧光。几根生命体征监测的导线连接在他身体其他相对干净的区域,旁边屏幕上几条代表生理指标的曲线正在剧烈起伏跳跃,显示出主人极不稳定的生命状态。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头脸。半边脸上凝结着深褐色混杂着机油的黑污,几乎看不清五官。但另一只露出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然而,那只眼睛却没有任何焦点,瞳孔涣散、放大,像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玻璃膜,空洞洞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毫无生气,只有因呼吸不畅而微微颤动的眼睑证明他还没有彻底死去。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被污血覆盖,这副场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凄惨。
几个穿着全套防护服、戴着防毒面罩的人正紧张地围在床边操作。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用镊子极其小心地从秦风身上剥离那些粘连的发光黏液,动作轻缓得像在拆除炸弹引线。另一个防护服的手里拿着一个手持式荧光扫描仪,正一寸寸地扫过秦风被黏液覆盖最严重的区域,仪器屏幕发出幽蓝的光,上面跳动着难以解读的复杂波形。还有一人则在连接电脑,飞快地记录着各项生理参数。
“情况!”沈墨深的声音比通道里的金属还要冷硬。他停在几步外,钳制着简安肩膀的手依旧纹丝不动,像座无法撼动的山。他的目光扫过秦风那只空洞睁着的眼睛,落在正小心翼翼进行剥离操作的男人身上——那是方启明。
方启明没有抬头,全副精力都在镊尖一点点的剥离上。他动作极其缓慢,防护面罩下的声音瓮声瓮气,透着紧绷的疲惫:“深度诱导。强神经毒素复合体……物理清除是第一步,但活性物质已经部分渗透。中枢受创严重……脑波反馈几乎为零,意识深度沉沦……”他镊子尖端挑起一小块粘稠物扔进旁边的生物密封罐里,罐壁内部立刻被腐蚀出呲呲的白烟。“腐蚀性强效……诱导源核心……很可能在他体内……”
站在床边负责荧光扫描的技术人员突然身体猛地一僵!他手中仪器发出的幽蓝色荧光瞬间变成了刺眼的、高频闪烁的猩红!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与此同时!
秦风那只原本空洞睁着的眼睛,涣散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刺激,他那只眼睛猛地转动!浑浊的眼球带着一种临死前最后的凶戾和惊惧,不是看向沈墨深,也不是看他身上的黏液,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般,死死地、定定地盯向了——
头顶上方,那排闪着应急灯、布满各种管线的……通风管道格栅!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关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嗬……嗬……”的撕裂声,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痛苦和濒死的恐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拼着命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手指颤抖着,固执地、决绝地指着头顶上方那片通风口!
“……通……风……”他嘴巴吃力地张开,发出破裂沙哑、几乎听不清的气音。但紧接着,更为清晰的、充满极度恐慌和疯狂示警的词汇,从他剧烈抽搐的喉咙里硬生生挤了出来:
“……山田……组……”
“注……”他眼神里的光芒在急速黯淡,手指抽搐着指向自己的头部,仿佛在强调源头,“……入……头……里……”这几个支离破碎的词用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那只高高举起的右手猛地垂落下去,砸在金属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他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那只曾死死瞪视通风口的眼睛骤然失去最后的神采,真正地、彻底地归于死寂的空洞。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发出刺耳绵长的滴——声,那条代表着心脏跳动的曲线彻底拉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
整个区域瞬间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只有那刺耳的仪器长鸣,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和他用最后气息传递的、血淋淋的警告。
死寂被死亡的宣告声拉得无比漫长。仪器刺耳的滴——声还在回荡,像冰冷的追魂曲。
方启明握着镊子的手停在半空,僵住了。穿着防护服的技术员盯着仪器屏幕上定格的血红数据,面罩下的表情无从得见,但整个身体明显紧绷到了极点。
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混合着震惊、战栗和沉重压力的死寂中。秦风最后迸出的那几个字——“山田组”、“注……入……头……里”——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上。日本黑帮,林微月的秘密合作者(简安脑海瞬间闪过第48章温泉夺U盘的混战);那致命的荧光诱导剂,其核心源头竟然藏在……头颅内部?!
沈墨深高大的身躯在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钳制在简安肩上的那只手收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那只手冰凉得毫无温度。简安强忍着肩胛的剧痛和手臂伤口的抽疼,屏住呼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体里正酝酿着风暴。秦风曾是距离他最近的、最锋利的那把刀,此刻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
风暴并未发作,而是转化为更深沉的、足以令人血液冻结的寒意。
“解剖。”沈墨深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两个字,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却透着冰河世纪般的寒冷。他的目光扫过秦风布满污秽和荧光黏液的尸体,最终定格在方启明身上。“把渗透进他身体的东西……挖出来。找出源头、成分、作用机制。我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激活……怎么摧毁。”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骨头的狠戾。
“是!老板!”方启明浑身一震,立刻应声,声音也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在极限压力下反而异常稳定的冰冷专业。他迅速放下镊子,拿起旁边的密封袋开始处理刚剥离的样本。
沈墨深不再停留。他甚至没有再看秦风的尸体第二眼,那只冰冷如同铁铸的手掌猛地发力,近乎粗暴地拽着简安,转身就向外走。简安被他强横的力量拖得踉跄一步,左臂伤口再次崩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差点摔倒。而他毫无怜惜,脚步快得惊人,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虚弱,只有一种被疯狂点燃的、充满危险力量的回光返照。
被拖行带来的刺痛让简安眼前阵阵发黑,左臂伤口撕裂般的痛楚重新变得清晰而尖锐。她踉跄着跟上沈墨深几乎是拖行的步伐,回到那间熟悉又陌生的核心医疗舱。厚重的舱门在身后无声闭合,自动落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沈墨深手上的劲道瞬间卸去。
他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踉跄几步,砰地一声重重跌坐在墙角一张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椅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头深深埋下,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肺部拉扯的杂音。汗水立刻从他青灰色的鬓角和苍白的后颈不断渗出,沿着深刻的颈侧线条滑落,消失在黑色衣领中。
医疗舱内只剩下维生设备低频的嗡鸣和沈墨深那压抑到极致的沉重喘息。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简安靠着门边的墙壁,身体顺着冰冷的金属滑坐到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血还在渗,混合着灰尘和污迹,凝固在皮肤表面。她下意识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捂住伤口上方,冰冷指尖按压血管带来的短暂麻木感,掩盖不了那真实的、皮肉被刺穿撕裂的痛苦。她需要处理伤口,这里就有医疗物资。
还没等简安思考如何开口索要,一直低垂着头的沈墨深却突然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张脸在应急光线下毫无血色,因痛苦而扭曲的线条让他看上去异常阴鸷。他布满血丝的灰眸穿透昏暗的空间,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光,牢牢地、沉默地锁定在简安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她用右手捂着的、那条被刺伤的左臂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低鸣的机器声中变得无比粘稠和漫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看着,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的东西比这深海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