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棋局初开(1 / 1)

我对着镜子把工牌按正,胸针里的录音笔硌着锁骨,像颗小炸弹。

文件袋里的审计方案边缘有些卷了,是昨晚反复翻看留下的痕迹。

电梯上行时,我盯着金属门框里自己的影子——衬衫领口挺括,睫毛膏没晕,连鬓角翘起的碎发都被发胶压得服服帖帖。

很好,今天要演的,是个“刚好比他们聪明半分”的中层经理。

前台小妹的惊呼从转角飘过来时,我故意放慢脚步。

果然,我的办公室玻璃上糊满了A3纸大小的项目进度表,蓝底黑字的“关键节点”“风险预警”贴得密不透风,最上面一张还歪着贴了张便利贴:“范姐,听说有人喜欢看数据?”字迹歪歪扭扭,是王宇的。

我指尖轻轻划过那张便利贴,想起三天前他晃到我工位,把冰咖啡往我文件堆里一放:“姐,我爸说你们部门最近总丢数据?要不我让IT部给你装套监控?”当时他转着车钥匙的样子像个纨绔,可眼底那抹认真,倒像只藏着爪子的猫。

晨会铃响时,会议室已经坐了七七八八。

赵总夹着檀木纹路的文件夹最后进来,余光扫过我时顿了半秒——他大概注意到我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封皮印着“法务部”三个红字。

钱总靠在椅背上转笔,见我坐下,钢笔尖“啪”地敲在桌面:“小范今天挺精神啊,准备给我们看什么宝贝?”

我翻开文件袋,取出第一份方案:“各位,我提议启动‘信息安全强化周’。从今天起,所有敏感数据访问需双重验证——申请人填电子表单,直属领导线上审批,最后由技术部肖工做物理权限核查。”说到“肖工”时,我瞥了眼孙强。

他正用指甲抠椅子缝,闻言指尖猛地顿住,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子昨天还拍着胸脯说“范姐,您太谨小慎微了,咱们部门哪有内鬼”,此刻倒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

钱总先笑了:“小范这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人?我部门的小李都干了八年,要泄密早泄了。”他拇指蹭着无名指的翡翠戒指,那是他昨天在茶水间炫耀“刚从缅甸带回来的”。

赵总没接话,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在孙强和我之间来回转——他该想起上周例会上,孙强说“赵总说的市场方案,我昨晚加班整理了电子档”,而那份“电子档”,此刻正躺在钱总贸易公司的服务器里。

“当然信得过各位领导。”我把第二份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但防的是‘意外’。比如上周三凌晨两点,有人用孙强的账号登录了研发部服务器,下载了新机型的散热参数。”我盯着孙强的脸,他的耳尖瞬间红透,喉结上下滚动:“我、我那天加班……”

“巧了,肖工查过登录IP。”我打开手机,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孙强的工位空着,他本人正站在安全通道门口,对着手机打字,“那天您说‘回家取胃药’,可公司电梯监控显示,您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烟。”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

钱总的钢笔“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我看见他后颈绷得像块铁板。

赵总突然咳嗽一声:“小范,你这是……”

“别急,还有更巧的。”我按下胸针,录音笔里传出孙强的声音:“张哥,参数我发你邮箱了,备注‘钱’那个。尾款到账我就删记录,您放心……”孙强“腾”地站起来,椅子撞在身后的白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你偷听我电话!”

“是您自己没关工位窗户。”我指着窗外——我们办公室在三楼,楼下就是绿化带,“上周四晚上十点,您跟‘张哥’通电话时,我刚好去停车场取东西。”其实是王宇的车停在楼下,他开着车窗打游戏,顺道录了音——这小子昨天把录音传给我时,还发了个贱笑的表情包:“姐,我爸说职场如战场,要给敌人留全尸。”

法务部的人冲进来时,孙强正抓着钱总的袖子喊“钱总救我”。

钱总甩开他的手,翡翠戒指在孙强手背上划了道红印:“我不认识什么张哥。”他起身时撞翻了茶杯,深褐色的茶水在会议桌上蔓延,像道正在凝固的血。

赵总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时,忽然笑了:“小范,这招请君入瓮,练了多久?”

下午部门大会,我站在空了个座位的会议室里。

孙强的马克杯还在他工位上,杯壁贴着“最佳员工”的便利贴,是上个月他自己贴的。

我清了清嗓子:“今天有人问我,为什么非要揪着自己人不放。”我扫过底下几十双眼睛,有疑惑的,有期待的,还有王宇举着手机假装拍照,其实在给我比大拇指,“因为信任是我们最宝贵的资产。从今天起,部门设立‘诚信守护奖’,每月评选主动上报风险的同事,奖金是——”我顿了顿,“孙强那三倍奖金的一半。”

底下传来细碎的笑声。

有人小声说“范经理真敢”,有人在笔记本上唰唰记着。

散会时,王宇晃到我身边:“姐,赵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助理刚才在门口转了三圈。”

我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指尖触到那份“虚假合作方案”——肖技术员伪造的参数里,藏着只有钱总派系才知道的错误代码。

这局棋我下了半个月,从王宇递来第一杯冰咖啡开始,从肖技术员说“范经理,我能黑进任何服务器”开始。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董事长办公室,赵总请你。”

我把文件袋扣进抽屉,抬头时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嘴角微扬,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知道了。”我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这就来。”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檀木香裹着冷空调的风钻进来,我伸手推门时,指尖触到门板上的铜把手——和赵总惯用的檀木文件夹一个纹路,这老狐狸连细节都要讲究派系符号。

“范经理来得倒快。“赵总没抬头,钢笔尖在文件上划得沙沙响,“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

我把内部安全升级方案放在他面前,封皮压着他刚签了一半的“孙强停职通知“。“赵总想问我为什么绕过您直接启动审计?“我弯腰时瞥见他砚台边的茶渍——和今早钱总打翻的那杯,颜色深浅竟差不多,“可孙强上周三下载的散热参数,备注里明明白白写着'赵总特批查阅'。“

钢笔“咔“地断了墨。

赵总终于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把磨了二十年的刀:“你这是在说我的人不干净?“

“是在说有人借赵总的名义不干净。“我翻开方案第二页,指着红笔圈出的IP记录,“孙强登录时用的审批码,是您秘书小周上周二发在部门群里的通用码。“我顿了顿,看他喉结动了动,“小周昨天还问我,'范经理最近查得严,我发的码不会出问题吧?

'您说,我能不查?“

赵总的指节抵着太阳穴,檀木镇纸被他捏得泛出油光。“你这方案...“他翻到最后一页,“把我这边的采购部也列进重点监控?“

“赵总管市场,钱总管采购。“我扯了扯嘴角,“可上周三那笔参数,最后流向的贸易公司,股东名单里有采购部李主任的小舅子。“我后退半步,让窗外的光正好照在方案封面上,“您说,我是该护着您的人,还是护着您的权?“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砂纸擦过的粗糙:“范晓萱,你比我想象的...更会挑棋盘。“

我刚转身要走,手机在兜里震得发烫。

钱总的短信跳出来:“十分钟后,28楼会议室,高层协调会。“

28楼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钱总坐在主位,翡翠戒指在桌布上压出个深绿的印子。“小范啊,“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孙强的事闹得挺大,我看项目主导权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人吧?“他身后的投影屏突然亮了,是我部门的项目进度——关键节点上全打着问号。

“钱总说的'有经验的人',是指您自己?“我把U盘插进投影仪,“那我先给各位看段录音。“

会议室的音响里炸开王宇的声音,带着点混不吝的纨绔气:“范姐那点心思?

赵叔让我盯着呢,她查数据我就递监控,她要方案我就透风声...您说她能查到我头上?

我爸可是...“

“啪!“钱总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我脚边。

王宇“腾“地站起来,脸红得像被踩了尾巴的斗鸡:“你他妈偷录我!“他抓起椅子砸向投影屏,玻璃碎裂声里,我看见赵总捏着桌角的手背青筋直跳——王宇刚才那句“赵叔“,够他喝一壶的。

“王少别急。“我捡起U盘,“这段录音是上周三你在地下车库说的,当时你开着车窗打游戏,我刚好路过。“我扫过全场震惊的脸,停在赵总发白的嘴唇上,“赵总,您说这算擅自行动,还是...替您清门户?“

散会时,王宇摔门的动静震得水晶灯直晃。

钱总黑着脸先走了,赵总在我路过时扯住我袖子,指腹重重碾过我腕骨:“你最好真能护好我的权。“

夕阳把玻璃窗染成血红色。

我倚着窗框看楼下,王宇的跑车飙出地库,轮胎擦着路牙子冒黑烟。

手机又震,未知号码的短信刺得眼睛疼:“你在做什么?

我听说你和王宇走得很近。“

我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笑,指尖在屏幕上敲:“我在下一盘棋,你要不要一起来?“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助理小林抱着一摞文件跑过来:“范经理,孙强刚被法务带走了,部门里都在传...您看要不要...“

我理了理袖扣,把手机收进西装内袋。“通知下去,“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半小时后,部门大会。“

小林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那...会议主题是?“

“信任。“我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敲在大理石上,每一步都像在棋盘上落子,“重新建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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