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了低下身子,捂住陈二妮的嘴把她晃醒。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被丢在一边乱动的乱七八糟的行囊。
三人默默盯着大门,等着阿隼传来好消息。
很快,外头火光四起,吵闹声传来。
“走!”
余知了和陈二妮扶着刘长康,悄悄把门打开,又重新掩上,沿着屋角弓着身子悄悄走动。
“长康?你还好吗?”
刘长康摆摆手,“继续走!”
没敢去大门,三人绕到院子后方,费力地翻上土坎,直奔后山。
直到火光远远乍现才停下来。
三人藏在路边的草里,刘长康又昏了过去,余知了紧紧盯着火光的方向,直到火光逐渐消失,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才再度出现。
“阿隼!”
余知了头回见阿隼这般狼狈,就是第一次见面,也比现在这副脸色煞白腿上血流不止的模样好些。
她一边流泪一边扶住阿隼,“走!”
余知了和陈二妮一人扶了一个,背上还背了两个大行囊,愣是咬着牙往山里冲。
可惜俩人力气有限,刘长康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衣裳都刮坏了不少,看着更孱弱了。
“别走了,就在这休整一下!”
陈二妮吐了口气,总算停下来了。
余知了把行囊放到一边,“阿隼!阿隼!”阿隼的眸光有些涣散,余知了拍拍他的脸,一边悄悄从仙人洞里掏出热乎乎的四君子汤灌他喝下去。
天黑,陈二妮啥也没看见。
“了了...”
“我在!”
两人把被褥卸下来,底下铺一层干草,在铺上褥子,把俩个伤患抬上去,又把另一床被褥盖上。
好在这些烂东西那伙贼人并没有收缴。
“知了姐,我们怎么办...”
余知了抹了把脸,“你看着他们,我去找水!长康发热了,阿隼的伤口也得处理。”
不等陈二妮反应,余知了提起三个竹筒就离开了。
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书?余知了走到一处陈二妮看不见的地方,把之前买的两斤米拿出来藏衣裳里,又把竹筒接满,就往回赶。
“知了姐!真有水?”
“嗯,生火。”
此处密林环绕,也不怕山下的人瞧见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余知了掀开被子。
阿隼腿上的刀伤正好在小腿肚子上,血已经止住了,但干掉的血块和她替他缠上的布凝在了一起。
余知了红了眼眶,半天才一点点撤下来。
“二妮,马上挖个坑埋了,免得引来什么东西。”
陈二妮早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身子做完以后才靠着树昏睡过去。
余知了万分感激自己之前一念之差换了一瓶金疮药,她将药粉撒在阿隼的伤患处,又重新拿了一件棉内衫撕开包住,这才松了口气。
刘长康额间鼓了一大个包,余知了没有处理,她怕金疮药用光了阿隼没得用。
只蹲在行囊边,把那包药翻出来。
“退...热...”余知了一一翻看药包上的字眼。
是这个!余知了把陈二妮行囊上挂着的小壶卸下来,她们的锅不知道落在哪儿了,不见了,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这把小铜壶。
一碗药汤给刘长康灌下去,又打湿了张温帕子放在他额头上,余知了才感觉疲惫得不行。
又往火上熬了些白米粥,才坐下来歇息。
陈二妮靠着树睡得正熟,余知了悄悄摸了一碗四君子汤喝了下去,疲惫感消失不少,果然,仙人洞能加速她身体吸收...
阿隼醒过来时,余知了连忙扑过去,“阿隼,好些了吗?”
阿隼点点头。
“了了...”他认真地看着她,稚嫩的小脸满是平静。
“对不起,阿隼...对不起...”愧疚感如山海般涌来,此间如若不是阿隼....
阿隼有些慌乱,他脸上扯开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不...疼...了了...”
余知了紧绷的情绪终是没忍住,俯下身去抱住他呜呜哭了起来。
陈二妮都被吵醒了,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知了姐,我...我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你别哭...”
余知了起身抹了把泪,声音还带着哽咽,“我没事儿。”
隔壁的刘长康福大命大,一剂药下去就退热了。
“你把长康叫醒吧。粥好了,等阿隼先吃完长康再吃。”
“啊?好。”
小铜壶里的粥,光两个病号都能吃完。
余知了晾得差不多了就提起铜壶缓缓往阿隼嘴里倾倒。
“烫吗?”
阿隼摇摇头。
余知了笑笑,“盐也被收走了,你先将就着吃,等腿伤好些了就能吃饼子了。”
阿隼点点头。
刘长康靠在被褥上,“咱们的米不是被搬走了吗?”
陈二妮从油布摸出两个饼子放在火上烤,闻言开口,“这是阿隼之前猎鹿换的,一直没吃,我都忘了,刚刚看见那米袋子才想起来。”
刘长康抿抿唇,“对不住...如若不是我...”
余知了把阿隼强压下去替他盖好被褥,才来到刘长康面前,举起铜壶示意他张嘴,
“先把伤养好再说。你的腿没事儿吧?我瞧着青紫了一大片,倒是没流血。”
刘长康张嘴喝了一口粥,“没事儿,没伤着骨头,阿隼呢?我见他流了好多血。”
“已经上过药了,放心吧。”
刘长康看向余知了,“余姐姐,我那二十多两银子,够买药了,等我们下山,就买药替阿隼治伤。粮食你也别担心,银子够使了。”
余知了点点头,“吃完饭咱们收拾着走远些,我怕他们追过来。”
刘长康点点头,“得尽快离开他们的范围。”
然而半壶粥下去阿隼显然没饱。
余知了见他恢复精神了稍稍放心,“咱之前烤的饼子是猪油拌的,能吃吗?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阿隼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余知了手里的猪肉饼子。
肉馅不多,但不妨碍它香,火上烤热了一撕开油汪汪的。
余知了把手里的递给他,“吃!”
“了了吃。”
余知了重新摸了两个出来放火上,“快吃,我再烤两个就是,两个吃得完吗?”
阿隼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饼子狼吞虎咽。
刘长康发了一场烧,胃口又回去了,闻都闻不得,默默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