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是与人类始祖立过约定的。本来衪的威能毁天灭地。一般人是见不到的……」为了不让自家女人入邪教,王小龙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但妳夫君有幸在某个秘境遇上过,还被授予上古仙法功法。这些可是机密,娘子妳可千万别说出去。」
「啊?」聂氏听到他还真见过,不禁睁大了眼。
「还能再见上吗?」
「这可不一定。可遇不可求。」王小龙:「但祂答应过,任何三个信徒在一起祈祷,求祂的事,衪会听到。」
聂氏顾盼,房间内只有自己和男人两个:「爷,一定要三个人吗?两个人成不?」
「神灵的话还怎么打折?既然要求三个。那是一定有道理的。」王小龙:「妳有什么心事,何不先跟爷说一说,或许我也可以帮上。」
「奴家还是想问那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年青有为的大好人会少年横死,不得善终?纵使恶人死后终于得到报应,那个好人可是救不回来了。他岂非白死了?!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为什么?”」
「那妳也得把整件事来龙去脉说一说,才好了解该不该去问。」王小龙忍着不快,说道:「或许我听完已经可以给妳解惑呢。」
「好。我说。」聂氏长吁一口气,似是要把满腔憋气吐出来:
「当年,有一位大户人家的闺阁少女,在一次寺庙上香时偶遇一位年青俊美的少年穷家寒门书生,两人一见钟情,在身边丫鬟的刻意帮忙下,书信传情,互相爱慕,甚至相约私奔。她爱他的才情横溢、青云志向。他曾经说过,待他赴京考取功名后,定要入朝为官,辅助圣上清理朝政,为民请命,扫清这世间一切不公污秽。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题,千言万语,日夜思念,倾竹难书写完的衷情……只恨不得能天天相见,挽手同行,就是相见凝视对方,也像是知道对方心思,夜里难眠只是念着对方,想着对方的一言一语,回味无穷……」
妈的!这不就是久违了的少男少女情意绵绵吗?王小龙心中一股酸意快要吐出来了。
听着聂氏娓娓道来,王小龙如何不知道她正沉醉于当年美好回忆中,便也忍住不打断。
「那知道……」
但见她突然粉面刹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可怕之事:「十多个强徒,竟然就在官道上拦途截劫,硬说她俩是逃奴,以强大的武力和手中兵刃,压得旁人不敢相助。他们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竟然敢动手杀人,强抢民女,书生虽弱,却也挺身而出,保护他心爱的女子,结果……他死得好惨……」聂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王小龙只得以强劲的臂弯把悲伤中的她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
「以他的才情,金榜题名也是有可能的。一位本该在朝堂上大放异釆,未来东林诸贤榜中可以列名的大儒,就这样在几个恶徒手上毁了,壮志未酬身先死……他是那么的年青……」聂氏回过气来,幽幽叹道:「何以好人不长命?
假如他俩不私奔,是否便不会遇上狂徒觑觎美色而杀人?
那是因为私奔的事,犯了天条吗?
是不是那位姑娘害了他的性命?」
一连串直问心灵的问题,既是问他,也是自问。
很明显,她那就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
她从那件事上走不出来了。
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美色,间接害死了一位年青才俊。
心中充满悔疚,终生抱憾。
还好,王小龙有后世万千防止自杀及创伤后遗症的安慰调解技巧,对这种问心,要回应易如反掌。
「佛家说世间众生皆苦。」王小龙肃然说道:「早死,不一定不好。有些时候,死者容易,活下来的人才更痛苦。」
「……?」聂氏茫然望向他,不明所以。
「当今世上,大明内忧外患已经是极其严重,朝堂上党争不断,各党不管是东林、齐、楚、浙党,莫不以争权夺利为主,真正为百姓的贤良根本难以生存,都会被各党视为障碍而联手排除,除非愿意同流合污,否则当上了官也不一定是好事。」王小龙知道原时空的历史走向,大明末年不但党争激烈,后来甚至要争相投降鞑虏,剃发易服:「若是一旦神州沦亡,当官的为保官位,还要给仇寇和鞑子当奴才,忍辱偷生,连自家女人也会瞧不起……」他想起水太凉那位东林党大佬的故事。
「爷是指龙闯……闯王治下?还是东虏那边?」聂氏限于时代眼界,那里会想到满清竟然有一日成功入关,还统治了全国。她有点不以为然:「谭郎……那位也不一定这么倒霉,便刚好派到那些地方为官吧?而且就是如此,到了那时他也可以挂官而去,存留清白之身,总不至于一死吧?」聂氏一激动,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但见男人并无讶异之色,便知道自己的事,估计他早听过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王小龙嘿嘿冷笑:「好多时候,怀有正义感已经是原罪。就是挂官回乡,也不见得便能安享晚年。你不找事,祸事却也会上门。」
他想到了原时空历史上,为大明守边干至七十高龄的大明帝师孙承忠退休回家乡高阳,清兵入侵,他率全家抗清,高阳城破,一家四十余口皆壮烈战死。七、八十岁退休回家乡,却全家抗清死在清兵入寇中,可知国难下难得平安。
而另一例子,八十日戴发效忠死守江阴抗清的前任典史阎应元被典史陈明遇拉入伙一同抗清,惨死之后,家人恐怕亦被愤而屠城的清兵杀害了。
聂氏面上赧红,感觉男人在吃醋了。
「郎君不必如此,奴家与他清清白白的……奴家只是为了逃婚才相约私奔的……他对奴家一直以礼相待,约好等他金榜题名后,才会禀明双方父母,三书六礼正式娶奴家过门的。」
「爷那里有吃醋,就事论事。」王小龙:「这世代,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世事本就如此,他的死,命中注定,根本与妳无关。」
「不!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他若不遇上我……」聂氏说了几句,再也说不下去,哽咽地说:「奴家伤心难过。」
事已至此,她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的事,面前这位爷肯定全都知道了。
就是被男人发现她仍在思念旧人后,会不会恼恨冷落她,她也顾不得了。没什么大了不起的,这条命她早也不惜了。
自从绝食自尽失败后,既然受了那么多苦也没死成功,她也没有了再尝试自尽的勇气。
她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陪同她渡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