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纪年
沈良走进校园,一路向大礼堂行进,学生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不安定的氛围正如在烈日下蠢蠢欲动的空气。升腾着,扭曲着。
距离第一场命案发生才过去多久,就又出人命了。非常自然的,学校里出现了一些流言,暗示着这一切并非意外——是有人谋划了这一切。这种阴谋论的腔调,放在平日正经人都不会理睬的,但这次确实有点蹊跷。
学校里发生了命案,而且不止一起,学生们的情绪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不安的氛围已经在校园里悄悄蔓延开来。
无论如何都得速战速决了。沈良加快步伐心里想道。
沈良走进灯控社时只看见了陈怡一个人,正趴着桌上写作业,时不时眉头紧锁。梁小滨不知所踪。
吴世清大概在为学生会长的竞选做准备。不过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沈良很好奇吴世清还能不能把精力都放在竞选的事上。
至于梁小滨,她本身就是个坐不住的主,本就与灯控社宁静安定的氛围格格不入,现在没了影也是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沈良心想。
沈良转头看向陈怡。陈怡一心扑在自己手里的本子上,手中的红笔丝毫不带停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沈良走近。看到陈怡那副认真的模样,沈良也没有去打扰她,随便在礼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盯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沉入了自己的思绪。
这几天,沈良调查了吴世清的人际关系,结果一无所获。吴世清跟任何人都能处的很好,没有任何人有理由与吴世清产生矛盾。
如果想在这个方面了解更多,问吴世清本人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沈良发现更可能的情况是——调查方向错了。
沈良隐隐约约的感觉,就算他在吴世清的人际关系方面调查的再多,也不会有什么头绪。
认识吴世清的人的数量远远大于吴世清认识的人的数量,毕竟是学校的红人。针对吴世清的人,也许是个吴世清根本不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换一个角度来看。那个人到底是怎么选择目标的,如果他针对的是吴世清,他为什么不直接对吴世清身边的人下手,而是把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且总是假他人之手来做这些事情。如果说是想躲避警方调查,倒也说的过去,但多少有些牵强。
正当沈良冥思苦想时,另一种猜测闯进了他的脑海,还有一种可能的情况是——并不是他在决定受害者是谁。
也许……他只是个无聊的旁观者,对这些杀人案背后的事知情,而恰好对吴世清有些不满,写了一堆信来吓唬吴世清,很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沈良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转起了手中的笔。一转头,发现陈怡依旧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情。
沈良把思绪拽了回来。但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如果那家伙真的与命案无关,那最近的命案发生的也太频繁了点。
……
最令沈良恼火的,是他们在这件事上的被动。他们只能等着对方找上门来,可以说是无计可施,但那家伙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他们追查的踪迹。
这完全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对于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沈良简直无法忍受……
忽然,沈良心头一动,这是一种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觉,一种不适感油然而生,沈良转头望去——陈怡到底在干什么?
沈良缓缓走到她面前,但她还是头都不抬一下,仿佛沈良不存在。陈怡看上去面色沉静,但握笔的手却在不断地颤抖着,仿佛压抑着极大的心理波动。沈良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的本子上的内容,但不知为何,一看到那本子,沈良的视野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一种暗红色。
暗红色。
沈良猛然发觉,不知何时,礼堂一排排座椅下已经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看那色泽,仿佛就是血液。
礼堂的座椅排布成阶梯的形态,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肯定是从后面流下来的,沈良心里想着,便转头朝礼堂后方看去。
只见模模糊糊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影,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就是黑暗的一部分,要不是沈良眼尖,还真发现不了他。
后面的灯没开,整个大礼堂只有舞台上的灯是亮的,而那个人隐匿在后方的黑暗之中。沈良微微眯起眼仔细看去,却仍然无法看清他的面部,只知道他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戴着黑色的兜帽,脸上还戴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面具,仿佛某个从古代走出来的传教士。
那家伙也察觉到了沈良在看他,正当沈良准备开口询问之时,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大礼堂的播报广播。
“小心他。”黑袍人说。
什么?还没等沈良反应过来,他就退后,彻底的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寻到他的踪迹。
沈良心中一动,猛的转头,但陈怡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本子,沈良低头一看。上面一片空白。
不知何时,地上的暗红色纹路也消失不见了。
陈怡去哪了?沈良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偌大的礼堂空荡荡的,只有沈良一个人。还有,陈怡的红笔呢?她拿走了吗?
正当沈良愣神时,毫无征兆的,沈良感到脖子一阵酸麻,变故来的太突然,就连沈良都完全没有预料到。仿佛是一根柱状体插进了沈良脖子侧边。
老台灯……烂掉的蛋糕……掉在泥地里的书……黑鸽子……各种稀奇古怪的映象涌入了沈良的脑海,伴随着各种各样、极不稳定的情绪,就好像有人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以高压将其压进沈良的大脑,然后拿一根棍子疯狂的搅动……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沈良摔倒在地上。
……
“沈良,沈良。醒醒了,你都睡了多久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沈良耳边响起,“你都不打算干正事的吗?”
沈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梁小滨正盯着他,一张脸几乎占据了沈良的全部视线,距离很近,以至于她呼出的气都吹到沈良脸上了。
沈良立即头往后仰,以离这家伙远一点。随后感觉到脖子一麻,沈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落枕了。
小心他?小心她?小心它?他是谁?真是莫名其妙,那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沈良思考半晌,露出一丝苦笑,最近真是魔怔了,就一个梦,傻子才会去在意,他还把它当真了。
不过最近怎么老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沈良揉了揉眉头。
“你在干嘛啊?”沈良回过神来,发现一旁的梁小滨正气鼓鼓的瞪着他。“我跟你说话呢,睡糊涂啦?”看着沈良,梁小滨有些不满的说,直到现在,沈良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沈良环顾一圈,却没有发现陈怡,仿佛她就没来过。“陈怡呢?”沈良朝梁小滨问道。
“人家早就回家了。”梁小滨说,“也不看看几点了。”
沈良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七点多了。沈良随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把水杯从包的侧边拽出来,一口气喝完了剩余的水。
“我得去打水。”沈良站起来,歪了一下脑袋,还好,脖子处的的酸麻已经消去大半,但整个人依然被那个奇怪的梦搞得心烦意乱。出去走走,希望在外面吹吹风会好些吧,沈良烦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