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颂诗和王骁根据组织传来的地址赶到了市中心的艾菲斯比医院。
“诶,老骁你们总算来了,赶紧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类型的异能留下的痕迹。”在医院接应的钟宇见到王骁,那是喜上眉梢,就好像他来了问题就能解决了。
王骁是所里监测部门的部长,专门研究各种类型异能,擅长勘察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属于哪种异能,从而为执法部提供相关线索,方便迅速抓捕。
“好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我带你们去现场看看。”说着,钟宇就带着王骁他们往医院的电梯走去。
终于,电梯到达王骁和月颂诗所在的一楼。
忽的,一名小护士匆匆从电梯里跑出来,像是刚刚的经历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她的脸色苍白,但整个人却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月颂诗不禁皱眉。
“没有。”王骁和钟宇回答道。
“啊,这个护士出来的就是案发现场,可能是带了点那里的血腥味吧。那里确实挺阴森的。先不管这些了,我跟你们大概讲讲受害者的情况吧。”钟宇顿了顿,接着说道:“根据这个报案人的描述,他的弟弟因为长时间在地下挖矿,眼睛有些不适应光亮。在这治病是因为上上月,他们老板临时通知要去一个不知名的山脉地下挖矿,说是里面的矿石一小块就价值千万,事
成之后一人分一点。结果去了才发现,那些矿石全散发着蓝色的幽光,并且靠近时身上会特别难受,莫名感觉自己在融化。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跑来这里治。”
“那他叫什么名字?身体有查出什么症状吗?现在怎么了?”月颂诗问道,她总觉得这个钟宇怪怪的,说事情总是不说重点。
“小月,注意一下语气。”王骁无奈地用他的异能给月颂诗传话。
“哦哦!这个受害人叫齐一,报案人是他的哥哥,叫齐壹。大写的汉字壹……哦,扯远了。为了避免麻烦,我直接说哥哥弟弟了。”钟宇并不关心月颂诗无理的言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两天前”
艾菲斯比医院四楼放射肿瘤科
电梯门在“叮”的一声后滑开,扑面而来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一股带着铁锈与焦糊交织的诡异腥甜。月颂诗皱了皱鼻子,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王骁却像没闻到似的,径直迈出电梯,目光先落在走廊尽头那扇被警戒带层层封锁的抢救室大门上。
“封锁线外三步,有‘域’残留。”他低声提醒,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钟宇和月颂诗同时刹住脚步。
月颂诗蹲下身,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划,像拨开水面。一道极细的银灰色光丝在她指腹绽开,随即“嘭”地碎成雾状。她抬眼:“空间褶皱,半径两米,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后又仓促缝合。”
钟宇倒吸一口凉气:“撕裂再缝合?这得多高的能量级?”
“至少A+。”王骁把随身箱子搁在地上,咔哒一声打开,取出一枚掌心大的金属圆盘。圆盘中央嵌着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晶核,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像随时会碎。他将圆盘贴向地面,裂纹里骤然亮起幽蓝光脉,像血管一样向四周蔓延,最终停在警戒带边缘,勾勒出一个破碎的圆环。
“时间锚点锁定——昨晚23:17:42。”王骁盯着晶核上跳动的数字,“比你们接到报案的时间早四分钟,也就是说,报案人当时就在‘域’里,却还能打出电话。”
月颂诗看向钟宇:“报案人现在在哪?”
“ICU,深度昏迷。”钟宇苦笑,“医生说生命体征平稳,就是醒不过来。更邪门的是,他脑电波的频率和昨晚医院主电源的波动曲线完全同步,像被什么东西‘共振’了。”
王骁“嗯”了一声,把圆盘收回箱子,又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银色手套。手套背面浮动着淡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表盘。他戴上手套,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一道半透明的波纹荡开,像水面的涟漪,却带着金属的冷光。
“颂诗,你跟在我身后三步,钟宇,你退到电梯口。”王骁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域’里可能有‘滞留者’。”
月颂诗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支细长的钢笔——那是她的“引魂笔”,笔尖由陨铁锻造,能勾画“灵轨”。钟宇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逞强,老老实实退到电梯边,还不忘把警戒带又往上提了提。
王骁迈出第一步。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像陷进了一团被煮沸的麦芽糖。走廊的灯光开始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墙壁上的影子就拉长一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影子深处蠕动。
第二步。
影子活了过来。
它们从墙面上剥离,像被撕开的黑色胶布,扭曲着扑向王骁。月颂诗笔尖一挑,一道银光划破空气,将最前面的影子钉在地板上。影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不是实体,是‘残念’。”月颂诗低声道,“有人在‘域’里留下了强烈的情绪残渣。”
王骁没停,第三步落下,抢救室的大门已近在咫尺。门上的玻璃被从里面糊了一层暗红色物质,像干涸的血,又像融化的蜡。他抬手,手套背面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化作一道光刃,将那层物质从中剖开。
门开了。
一股比走廊浓烈百倍的腥甜味扑面而来,仿佛有人把整罐糖浆倒进血池里搅拌。抢救室中央的手术台被整个掀翻,不锈钢支架扭曲成麻花状,像被巨人的手拧过。地上散落着断裂的输液管、碎裂的骨锯,还有一滩滩半凝固的暗红色胶状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最刺眼的,是天花板。
那里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像被野兽的利爪掏过。裂口深处不是楼上的病房,而是一片幽深的、泛着星芒的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裂口下方,悬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线上串着七颗半透明的心脏,正有规律地收缩、舒张——却不是同步跳动,而是依次亮起,像某种倒计时。
月颂诗的瞳孔骤然收缩:“‘七心引路’,是‘织梦人’的标记。”
王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不是在救人,是在‘取材’。”
钟宇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颤抖:“你们……看见了吗?天花板上……有东西在动!”
王骁猛地抬头。
裂口深处,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探出。那只手没有指甲,指节却异常修长,皮肤下隐隐可见淡蓝色的血管,像一张细密的网。它轻轻碰了碰最末端的那颗心脏,心脏便“噗”地炸开,化作一蓬银光,没入裂口深处。
倒计时,六。
“颂诗,布阵。”王骁低声道,同时从箱子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一层灰,像多年未擦。他咬破指尖,在镜面上画了一个扭曲的符号,血珠立刻被镜面吞噬,灰蒙蒙的镜面上浮现出一道旋转的漩涡。
月颂诗半跪在地,引魂笔在地板上飞速勾勒,笔尖过处,银光如蛇游走,眨眼便织成一张繁复的星图。星图中央,七芒星的一角正对着天花板裂口,其余六角分别对应抢救室的六个方位——门、窗、通风口、手术台、器械柜、以及那滩半凝固的胶状物。
“阵眼缺‘引’。”月颂诗抬头,目光落在王骁手中的铜镜上。
王骁没说话,只是将铜镜抛向空中。铜镜在星图上方悬停,镜面漩涡越转越快,最终“咔”地一声,裂成七瓣,每一瓣都化作一道血光,精准地落入星图的七个节点。
倒计时,五。
裂口中的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随即猛地向下按去。第二颗心脏炸开,银光却比上次更盛,像一把利刃,直刺星图中央的七芒星。
“退!”王骁一把拽住月颂诗的后领,两人同时向后跃出三米。银光击中七芒星,星图剧烈震颤,却未崩溃,反而将银光吞噬,化作一道更粗的血线,沿着星图边缘游走,最终汇聚到月颂诗的引魂笔上。
笔尖亮起刺目的红光,月颂诗手腕一抖,红光化作一道利箭,射向裂口中的手。手被击中,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裂口边缘的黑暗剧烈翻涌,像被搅浑的墨汁。
倒计时,四。
“不够。”王骁脸色难看,“‘织梦人’的本体不在这里,这只是他的‘投影’,必须切断他和‘域’的连接。”
月颂诗咬了咬唇:“需要‘同源’媒介。”
“ICU的报案人。”王骁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脑电波和主电源共振,说明他被‘织梦人’当做了‘锚’。”
钟宇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惊恐:“不好了!ICU的仪器全乱了!病人的脑电波频率飙升到300赫兹,心脏却停跳了!”
王骁和月颂诗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然而下一秒,抢救室的门“砰”地一声自行关闭,门缝处渗出大量暗红色胶状物,像活物一样蠕动着,眨眼便将整扇门封死。
倒计时,三。
“他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月颂诗冷静地分析,“只要再炸三颗心脏,‘域’就会彻底闭合,我们也会成为他的‘材料’。”
王骁没说话,只是再次打开箱子,这次取出的,是一支通体漆黑的短笛。笛身布满细小的孔洞,像被虫蛀过,却诡异地没有漏风。他将短笛抵在唇边,吹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哨音。
哨音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穿透门缝,穿透墙壁,甚至穿透了天花板上的裂口。裂口中的手猛地一颤,第三颗心脏炸开的银光竟被哨音震散,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倒计时,二。
“你还有‘镇魂笛’?”月颂诗惊讶,“这不是早就……”
“仿品,只能用一次。”王骁苦笑,“但足够争取三十秒。”
三十秒,足够他们做很多事。
月颂诗深吸一口气,引魂笔在左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却未滴落,而是被笔尖吸收,化作更深的红光。她以血为墨,在星图中央补上了最后一笔——一个逆向的七芒星,与原本的星图重叠,形成一个沙漏状的图案。
“以血为引,逆转星轨。”她低声念道,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七心归位,魂归来兮!”
红光冲天而起,撞上天花板裂口。裂口中的黑暗剧烈翻涌,那只手疯狂挣扎,却被红光死死缠住,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蛾。倒计时,一。
最后一秒,王骁猛地将短笛掷向裂口。短笛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每一片都化作一只漆黑的乌鸦,尖啸着扑向裂口。黑暗被乌鸦撕扯得支离破碎,那只手终于缩了回去,裂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然而,就在裂口即将闭合的瞬间,一声轻笑从深处传来。
“王骁,月颂诗……你们来晚了。”
声音温柔,却带着说不出的恶意,“心脏已取其三,‘梦巢’已成,下次见面,希望你们能带更好的‘礼物’。”
裂口彻底闭合,天花板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出现过。抢救室里的腥甜味迅速消散,灯光重新稳定,地上的胶状物也化作一滩普通的水渍。
月颂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王骁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套背面的金色纹路已经黯淡无光,像被抽干了生命力。
“‘织梦人’……”他喃喃,“他比之前更强了。”
钟宇撞开门冲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医护人员。看到抢救室恢复“正常”,他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解决了?”
“没有。”王骁摇头,“只是暂时打断了他的‘仪式’。报案人怎么样?”
“心跳恢复了,但脑电波还是乱。”钟宇苦笑,“医生说,像被什么东西‘格式化’了,记忆区一片空白。”
月颂诗站起身,脸色苍白:“‘织梦人’取走的不是心脏,是记忆。那七颗心脏,对应的是七段最深刻的记忆——童年、初恋、恐惧、悔恨……他要用这些‘情绪’,编织一个足以覆盖整座城市的‘梦巢’。”
王骁沉默片刻,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型记录仪,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录入。录到最后,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目标代号‘织梦人’,危险等级提升至S,建议启动‘零号预案’。”
钟宇瞪大眼睛:“零号?那可是……”
“必须。”王骁打断他,“否则,下次他再动手,就不是一家医院,而是整个市中心。”
月颂诗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窗外,天色已亮,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轻声道:“老骁,你知道吗?刚才在裂口闭合前,我看见了‘织梦人’的脸。”
王骁猛地转头:“谁?”
“……很像你。”月颂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十年前,失踪的那个你。”
阳光照进抢救室,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