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棹见自己并未言语,陈庭珹就慌忙将自己所拒绝,心下更是不悦,陈庭珹见张棹目光不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实在不行,嫁我吧。”沈子游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庭珹扬起脑袋,见沈子游目光真挚,但嫁给男人?陈庭珹刚又想拒绝,沈子游像是惭愧一笑:“只是我不能人事,怕是委屈了你。”
这不正中了陈庭珹下怀,他立马点头如捣蒜,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沈子游怀中与沈子游相视一笑。
“这成何体统?”
沈子游望向张棹:“哥哥此言差矣,我未娶妻,她也无处可去,搭伙而过,有何不妥?”
“你……”
“哥哥,我不能人事,终遇见个愿意委身于我的,岂不是老天垂怜,哥哥不祝福便也罢了,怎么百般阻挠?”
张棹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得干瞪着眼,沈子游上前握了握张棹宽厚的手笑意盈盈:“来日我写信告知兄长,他也应为我高兴。”
“你若铁心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讲?”张棹愤懑不已起身走出门去。
沈子游望其背影远去,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一直暗暗观察沈子游的陈庭珹望着沈子游脸颊发愣。
沈子游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陈庭珹脸颊:“喂?”陈庭珹方才回过神来,外面云雾浓郁,笼住了月光,陈庭珹凝视着沈子游澄澈的眼眸,有些无所适从。
沈子游为他找了件干净衣裳,陈庭珹背对沈子游而换,时不时警觉的回头查看,沈子游只是一心的在铺床,并未偷看他一眼。
“你今晚且睡这里吧。”沈子游指了指床铺,陈庭珹点点头,沈子游满意走开,又开始摆弄起棋盘。
便是不举之人,也当有欲望,可这沈子游竟对他这个美人儿毫无兴致,陈庭珹心下诧异,久久凝视着罗幕后沈子游微微耸动的影子,最后不知何时竟又睡着了。
次日清晨,微风徐徐,陈庭珹打开窗子,见外面风和日丽,心中沉闷才方觉缓和少许。
今日陈庭珹悠悠转醒之际,见沈子游睡在自己身侧,身体却并未与他有半分接触,陈庭珹瞅了瞅此时仍在熟睡的沈子游心中不免赞叹:真君子也。
陈庭珹又打量起屋内陈设,只见床边书架上竟是些古今奇书,有些他只听闻得一个二都未曾读过,正兴起欲能一观闻得其详,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吼:“别碰!”
那声音震人心魄,犹如山中虎狮相斗之吼,陈庭珹心中惊骇,转头变见张棹嗔目切齿而至,他上前抓住陈庭珹手腕,嘴里骂道:“你这个贱人!那村子我甚是相熟,哪里有你这孤女,我见弟弟可怜你,不忍戳穿,不想你却要害我弟!我怎还容你?”
“哥哥?”沈子游被这怒喝吵醒,睡眼惺忪的不明所以。
陈庭珹更是摸不到头脑,不过拿本书来读,怎就谈到要害人了?
张棹一把将陈庭珹推倒在地,挥拳就打将下来,沈子游见状急忙急忙上前阻拦,他赤足而行,拦于两人之间:“哥哥何故如此?”
“这贱人不知哪里来的奸细,若是留她还能了得!”
“哥哥此话何来?”
“我方才见她鬼鬼祟祟,遂站在窗外观望,见她行至书架,意味不明,理当诛之!”
沈子游本来听张棹说陈庭珹神经紧绷,甚是紧张,方才听晓事情缘故,狠狠松了一口气:“书架不过有些兄长接济银票夹于书中,怎就叫哥哥如此紧张?”
“这……”
“她既来日便要与我为妻,我之财产必然与她共用,她便是拿走花光又能怎样?”
张棹自知理亏,只得认承:“是我太过。”
“话已至此。”沈子游上前随意抽了一本书,他展之抽出内里一打银票递于张棹嘱咐:“哥哥找个靠谱兄弟,我且列个清单,到时让他以单采纳,结婚之日我另该赏之。”
张棹没好气的睨了陈庭珹一眼:“亏你费心,你还真要娶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子游笑笑,“嫁衣要到陈记布庄缝制,选最好的布料,无论花销,但找最贵的绣娘。”
沈子游爽朗一笑:“一定要买最好的酒肉,我来日大婚哥哥可一定要敞开吃啊。”
张棹一直怒瞪着陈庭珹,沈子游之言丝毫未听进去,沈子游推了推张棹肩膀又简单叙述一遍,好言相劝把张棹打发走了。
张棹走后,沈子游有些无奈的笑笑:“哥哥对我向来疼爱,你莫要怪他。”
沈子游并未转身,陈庭珹倒也发觉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两人无言好一阵,沈子游才又恢复昔日善谈爽朗模样,他与陈庭珹携手前去用了早饭,再回房中时便仗剑去院里独自比划去了。
陈庭珹倚门相望,心中暗道,这兄弟二人真是怪人!一个良善翩翩少年郎竟和一个粗鄙疯癫汉子称兄道弟。
如今已是深秋,落叶撒了满堂,清晨时刻,小厮还未来得及清扫,沈子游在丹红之中舞剑视周围于无物,情到深处,擒拿把式也融入其中。
真是好功夫。陈庭珹见沈子游将那手中之剑如玩物一般手到擒来,心中不免想起张棹方才说些什么奸细话语,这中间又有什么蹊跷?不过是个山寨的大当家,莫不非还有权贵要害他?
陈庭珹想的出神,没注意到沈子游的脸庞近在眼前,他笑容和煦,目光温柔:“想些什么?”
陈庭珹摇摇头,只是盯着他手中的剑,那剑柄金丝缠绕,上镶嵌绿玛瑙一枚,剑鞘制作的更是流光溢彩宝石相加,想来价值不菲。
沈子游却以为陈庭珹对这剑术感了兴趣,他一把拽过他,双手抓住他手腕让其随自己而动。
陈庭珹本来万分惊恐,可随着沈子游动了片刻,熟悉之后,心中除了对沈子游的叹服同时也暗下了决心。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若是以后想要与陈庭昇相对,自己却连自保都不能,结果可想而知。
近日来,婚期将至,寨子处处张灯结彩,众人本就对沈子游心中不服,见他夺去本欲献给张棹的女人之事更是颇有微词,舌根嚼的肆无忌惮,陈庭珹足不出户都能听得,沈子游却全然充耳不闻。
心胸广阔之人,又如此良善,如何落到此处?陈庭珹想不明白,他望着独坐窗前苦读的沈子游,他微微蹙着眉头,手紧紧攥拳,颇有些愤懑模样。
陈庭珹心下生了好奇,行至身后想要一观,沈子游读的兴起,全然不知,只见那书中写的正是李贺的《雁门太守行》。
只见沈子游大笔一挥,在诗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下面题了一句:木兰报国无悔过,君王偏恨女儿身。
陈庭珹站在沈子游身后惊的慢慢张大了嘴巴,沈子游像是发觉了什么,转过头来,陈庭珹呆呆的伫立在那看着两行清泪顺着沈子游的脸颊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