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庄园内,一片沉寂。
房间里,阮离被人半压在床上,扼住她喉咙的那只手正在收紧,似乎狠了心要将她掐死。
她抬手拍着对方的胳膊,一边比划着,想让男人把她松开。
可穆谨聿却只狠厉地盯着她,半跪在床上的身子朝着她身上压,手中越发用力。
“阮家人就送你这么个废物过来?”
“怎么,很瞧不起我?”
阮离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抓他的衣领。
窒息感上涌,她忍不住翻白眼,越发无力。
早就知道阮家人把她接回来不是什么好事,为的,就是代替她那个好妹妹嫁给穆谨聿。
港城谁不知道,穆家四少自从车祸伤了腿,右腿无力,只能拄拐辅助行走,手中大权还全部被收回,如今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劲,阮离知道,不能再让他继续了。
眼前已经出现虚影,她侧头朝着穆谨聿的方向看,缓缓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本就虚脱无力,力道也没有很大,但足以让穆谨聿松开手。
趁此机会,她翻了个身,躲到床的另一边去,这才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敢踹我?”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眼见穆谨聿恼怒,阮离一个打滚从床上跪起来,对着他疯狂打手势。
怕他不明白,她又转头从床头柜上拿了便签和笔。
[我是被阮家人算计的!]
[你要寻仇,去找他们,欺负我算什么!]
她愤愤地把便签举到穆谨聿的眼前,一双眸子猩红地瞧着他。
刚刚不是她反击,现在估计都凉半截了吧。
“别把你那丑得要死的字怼在我面前。”
“打手语,我看的懂。”
穆谨聿蹙着眉,抬手一把将她手里的便签拍出去。
阮离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眼自己被他拍红的手背,这会儿,还真是有气无处撒。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还在穆家庄园,她不得不谨言慎行。
穆家四少的残暴,她可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听说他腿伤之后性子越发难以捉摸。
瞧着穆谨聿稍微平息的怒意,阮离叹了口气,跪的直挺挺的,抬手跟他解释。
[我爸不想让我妹妹嫁给你,把我从青玄山接回来]
[他们给我下了药,送到你这里的,我不知情]
[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人去查,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立马走人,绝对不会赖着你]
她眼巴巴地瞧着穆谨聿,等着他的反应。
男人冷笑一声,敛眸睨着她。
“走人?”
“你知不知道,阮家收了我五百万的聘礼。”
阮离瞪大眼睛,五百万!
“你倒是想一走了之了,怎么,我看上去是什么慈善家吗?”
她泄了气,有些蔫蔫地坐着。
难怪非要把她从青玄山接回来替嫁,原来,是不想把那五百万吐出来啊。
[可是,你要娶的本来也不是我啊!]
穆谨聿没说话,抬手将摆在床头柜上的东西扔向阮离。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接住,却是两本结婚证。
赫然是她和穆谨聿的。
这下彻底完了,她咬紧了后槽牙,想到阮父几个人的嘴脸,恨不得现在把他们全炸飞。
[那,现在怎么办?]
阮离有些讪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办法啊。
总不能,这个人真的想把她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给噶了吧?
穆谨聿上下打量一眼,冷眼撇了头。
阮家人还真是,玩的一手好计策啊,居然想到把这个在山上生活了十八年的哑女丢来应付他。
哑巴配瘸子,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既然你都来了,阮家的债,就由你来还吧。”
男人冷笑,拿着床边的拐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直到他完全出去,阮离才终于松了口气,脱力躺在床上。
穆谨聿,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她来之前,就查过了,这位穆四少在港城可谓是风光无两的人物。
如果不是车祸让他残了腿,穆家的大权估计还在他手上。
刚才那一出,为的就是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哑巴。
开玩笑,她都装了十几年了,难不成还能因为他一个试探就露馅?
说起来,穆谨聿的那起车祸,好像不是意外。
阮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到底是顶级的世家,单从房间就能看出阔绰。
有人推了门,她下意识朝后缩了一下,抱着被子盯着进来的人。
“夫人,四少说,为了让您尽快还清阮家欠的债。”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四少的贴身助理,每个月按照一万的额度扣除。”
“什么时候还清了,您什么时候就能自由。”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五百万!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她激动地双手都快要结印了,可偏偏站在门口的人又看不懂她的意思。
没办法,阮离只能下来,捡起之前被穆谨聿拍飞的便签,在上面写字。
[一个月才一万,五百万我得还四十二年]
[你们四少疯了吗!]
楚辞看了一眼,讪讪笑着:“四少说了,也有其他的机会给夫人,就要看夫人怎么把握了。”
“另外,今晚穆家老宅聚餐,希望夫人做好准备,半小时后出发。”
言尽于此,楚辞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房间。
阮离还想写什么,看他走了,也只能作罢。
算了,本来也是她主动来的穆家,现在的结果不算太差。
书房内,穆谨聿坐在椅子上,朝着落地窗外看去。
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像是在告诉他什么。
“她什么反应?”
楚辞低头:“夫人比较激动,认为您是不是疯了。”
穆谨聿轻笑一声,颔首看向自己的腿,手指轻掸膝盖上的灰尘。
“呵,有点意思。”
老宅坐落在港城南面的半山腰,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段。
楚辞把人送到,下车开车门。
也不知道后座的两人到底是说了什么,这会儿一个两个都表情不佳。
阮离黑着脸,冲穆谨聿翻了个白眼,跳下车。
“站住。”
穆谨聿不慌不慢地扭头,唇边勾了一抹笑,好整以暇地坐着。
“阮离,回来扶我。”
她咬咬牙,攥紧了拳头,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转身,脸上愣是挂了笑容起来。
[好的,我亲爱的债主!]
饶是楚辞不懂她的手语,也从她的表情和力道中看出,她现在气得不轻。
两人一同进了老宅的大门,才刚走到餐厅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倒是有些人的讥讽先到了耳边。
“哟,这就是四弟新娶的媳妇儿啊?”
“我怎么听说,还是个山里长大的小哑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