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草园的露水还没干时,陈小刀已经揣了半兜灵气珠。雪球蹲在他肩膀上,爪子里还攥着颗没来得及上交的小珠子,像攥着块糖的小孩。
“够了够了。”他把最后一颗珠子塞进怀里,拍了拍雪球的脑袋,“再捡王师兄该起疑心了——今天得早点回去,石头说伙房大师傅要做肉包子。”
雪球立刻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往杂役院的方向跑,雪白的绒毛在晨光里像团滚动的棉花糖。陈小刀笑着跟上去,脚边的草叶上沾着露水,打湿了裤脚也不在意——一想到肉包的油香,这点湿冷算什么?
然而刚到杂役院门口,就看见石头蹲在老槐树下,脸皱成了蔫黄瓜。
“怎么了?肉包卖完了?”陈小刀心里一紧。
“不是。”石头叹了口气,往药堂的方向努了努嘴,“药堂的刘师兄找你,说有要事。”
药堂的刘师兄?陈小刀愣了愣。那是个戴圆框木镜的清瘦师兄,总穿着沾药渣的青布衫,说话温吞吞的,除了领药罐时打照面,两人几乎没说过话。能有什么要事?
“他没说是什么事?”
“没说,就说让你去药堂一趟,现在就去。”石头压低声音,“我听说昨天张猛和李虎去药田捣乱,被刘师兄撞见了——该不会是他们告你状了吧?”
陈小刀摸了摸下巴。张猛和李虎被他用“看鸟”计耍了两次,记恨他很正常。但刘师兄不是王师兄那种爱找事的人,真要告状,也不会特意叫他过去。
“没事,我去看看。”他把雪球塞进石头怀里,“帮我看着它,要是肉包还有剩,先给我留两个。”
雪球不满地蹬了蹬腿,从石头怀里探出头,冲他“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快去快回”。
药堂在杂役院东边的坡上,是排青砖瓦房,门口挂着块“百草堂”的木牌,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吱呀”的轻响。离着还有几步远,就闻到一股草药香,混着淡淡的蜜香——是熬糖衣的味道。
陈小刀深吸了口气。这味道比毒草园的腐味好闻多了,连空气里的灵气都带着点清甜,吸进肺里都觉得舒服。
“看来药堂也是个蹭灵气的好地方。”他在心里记下,推开虚掩的木门。
药堂里比想象中热闹。十几个穿青布衫的弟子正围着长桌分拣药材,竹筛里的草药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有的在切片,有的在捣药,木槌砸在石臼里的“咚咚”声此起彼伏。
刘师兄正站在最里面的柜台后,低头用小秤称药材。他戴着圆框木镜,镜腿用细麻绳绑着,称药材时手指捏着秤砣,稳得像钉在桌上的钉子。
“刘师兄,你找我?”陈小刀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万一真是张猛他们告状,装乖总没错。
刘师兄抬起头,木镜后的眼睛弯了弯:“陈小刀来了?正好,你过来帮我个忙。”他指了指柜台边的石碾,“把这筐甘草碾成末,要细点,等会儿要用来熬膏。”
碾药?陈小刀愣了。不是告状?他看了看石碾旁的竹筐,里面装着半筐甘草,根须粗壮,带着淡淡的黄色。这活儿比清理毒草园轻松,比割藤蔓干净,就是有点费胳膊。
“能换肉包不?”他下意识地问。问完就后悔了——哪有杂役跟药堂师兄讨价还价的。
没想到刘师兄居然笑了,从柜台下摸出个油纸包:“碾完这筐,这个给你。”
油纸包一打开,油香就飘了出来——是两个胖乎乎的肉包,褶子捏得像朵花,油汁把油纸都浸透了。
陈小刀的眼睛瞬间亮了。比伙房的肉包还大!他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刘师兄,您看着!保证碾得比面粉还细!”
他把甘草倒进石碾的凹槽里,握住木柄开始推。石碾“咕噜咕噜”地转,甘草被压得“沙沙”响,很快就变成了碎末。他没敢用太大力——怕显得太能干,以后天天叫他来碾药。
然而推了没两圈,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手心贴着木柄的地方有点发烫——是噬灵叶在动。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石碾里的甘草碎末,居然泛着层淡淡的白光,像是有灵气在流动。
这是……噬灵叶把灵气传到药材里了?
他心里一惊,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果然,白光淡了点。他又用力推了推,白光又浓了起来,连空气里的草药香都变得更清冽了。
“奇怪。”刘师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盯着石碾里的甘草碎末,眉头微微皱起,“这甘草明明是普通药材,怎么灵气突然变足了?”
陈小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可能是……这石碾有灵气?”
刘师兄没说话,伸手捏了点甘草碎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突然看向陈小刀:“你再推两圈试试。”
陈小刀没办法,只好重新握住木柄。这次他故意放慢速度,还偷偷把灵力往回收了收。但噬灵叶像是尝到了甜头,根本不听他的,丹田暖洋洋的,灵气顺着手臂往石碾里钻。
石碾里的甘草碎末又泛起白光,比刚才还亮。
刘师兄的眼睛亮了。他快步走到柜台后,翻出个玉盒,从里面捏出点黑色的粉末,倒进石碾里:“再试试这个。”
这是“墨叶根”,是种灵气很淡的药材,平时用来做药引,得泡在灵泉水里三天才能勉强能用。陈小刀推着石碾转了两圈,墨叶根的黑色粉末居然慢慢变成了深灰色,隐约有灵气在里面流动。
“真的是你!”刘师兄激动地扶了扶木镜,“你身上有能让药材增灵的本事?”
陈小刀心里叫苦。早知道不贪那两个肉包了。他挠了挠头,装傻:“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我手劲大?”
“不可能。”刘师兄摇头,又拿出几种灵气稀薄的药材,“你再试试这个,要是能成,我每天给你三个肉包,管够。”
三个!还管够!
陈小刀的理智瞬间被肉包冲垮了。他用力点头:“刘师兄您说!碾多少都行!”
他把药材倒进石碾,推得飞快。噬灵叶像是被激活了,灵气源源不断地往药材里钻。没一会儿,原本灰扑扑的药材就变得灵气充沛,连颜色都鲜亮了不少。
刘师兄蹲在石碾旁,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毛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辰时三刻,甘草与陈小刀接触一炷香,灵气浓度提升三成……墨叶根接触半炷香,灵气浓度提升五成……”
陈小刀没管他,一门心思推石碾。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肉包——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要是能攒两个,还能给雪球尝尝。
推到日头偏午,竹筐里的药材都碾完了。刘师兄才依依不舍地从石碾旁站起来,把三个热乎乎的肉包塞给他:“明天还来不?”
“来!”陈小刀咬着肉包,含糊地说,“只要有肉包,天天来!”
他提着油纸包往杂役院走,心里美滋滋的。这活儿比清理毒草园轻松,还能蹭药堂的灵气,最重要的是——有肉包!
走到杂役院门口,雪球从石头怀里蹦出来,直冲他怀里钻,鼻子在油纸包上嗅来嗅去。
“给你留了。”陈小刀把最小的那个肉包掰成小块,放在手心。雪球立刻凑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油渣沾了满脸,像只长了胡子的小老头。
石头羡慕地看着他们:“刘师兄真给你肉包了?”
“那是。”陈小刀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以后我就是药堂的‘特邀碾药师’了——每天碾一个时辰的药,换三个肉包。”
“你真厉害。”石头叹了口气,“我也想找个能换肉包的活。”
“要不你跟我去药堂打杂?”陈小刀说,“刘师兄那里好像缺个递药材的。”
“真的?”石头眼睛亮了。
“我帮你问问。”陈小刀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个人,说不定能分摊点活,他还能偷偷懒。
第二天一早,陈小刀带着石头准时到了药堂。刘师兄果然很高兴,给石头安排了分拣药材的活,虽然没有肉包,但管午饭——是带油花的肉汤泡饭。
石头乐坏了,分拣药材时腰都快弯成了虾米。陈小刀则继续推石碾,噬灵叶吸收着药堂的灵气,顺便给药材增灵,日子过得美滋滋。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张猛和李虎就找上门了。
那天陈小刀正啃着肉包,张猛和李虎就堵在了药堂门口,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哟,这不是陈小刀吗?”李虎抱着胳膊,“听说你现在当药堂的红人了?连王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小刀没理他,把最后一口肉包塞进嘴里。跟肉包比起来,这俩货连杂草都不如。
张猛却往前走了一步,故意撞了下石碾:“听说你碾药能增灵?给我们也碾点呗——就当是孝敬师兄了。”
“没空。”陈小刀擦了擦嘴,“刘师兄的药材还没碾完。”
“刘师兄算个屁!”李虎伸手就要推他,“杂役就是杂役,还真把自己当药堂弟子了?”
他的手还没碰到陈小刀,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是刘师兄。
“药堂是炼药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刘师兄的声音依旧温吞吞的,但抓着李虎的手却很稳,“你们要是没事,就请出去。”
“刘师兄,你别护着他!”张猛喊道,“这小子就是个骗子,哪有什么增灵的本事?”
刘师兄没说话,从柜台下拿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陈小刀昨天碾的药末。他倒出一点在手心,药末立刻泛起淡淡的灵光。
“这是他昨天碾的甘草末。”刘师兄看着张猛和李虎,“原本只是普通药材,现在能当低阶灵材用——你们要是能碾出这种效果,我也给你们肉包。”
张猛和李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们连石碾都推不动,更别说增灵了。
“我们走!”李虎甩开刘师兄的手,恶狠狠地瞪了陈小刀一眼,“你给我等着!”
两人灰溜溜地走了。石头凑过来,小声说:“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陈小刀满不在乎地说,“他们要是再来,我就说天上有鸟。”
刘师兄被逗笑了,摇了摇头:“你啊……以后他们再来,就说我让你碾药——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
“谢刘师兄。”陈小刀心里暖暖的。这还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有人这么护着他。
他重新握住石碾的木柄,推得更起劲了。噬灵叶的灵气顺着手臂流淌,药材在石碾里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唱歌。
药堂里很安静,只有木槌砸石臼的声音,和刘师兄偶尔记录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斑,灰尘在光斑里慢慢浮动。
陈小刀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有肉包吃,有灵气吸,有师兄护着,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比在垃圾站捡瓶子,强多了。
他低头看了看石碾里泛着灵光的药材,又想了想怀里揣着的、给雪球留的肉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刘师兄,明天能多给个肉包不?”他突然问,“我想给兔子尝尝。”
刘师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行啊——只要你能让药材的灵气再提升一成。”
“没问题!”陈小刀用力点头,推石碾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窗外的阳光正好,药香混着肉包的油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噬灵叶在丹田轻轻发烫,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肉包欢呼。
(第七章第一部分完)
陈小刀在药堂“上班”的第五天,终于拥有了专属工位。
那是药堂角落的一个小石碾,旁边堆着半人高的药材,刘师兄还特意给铺了块粗布垫——说是“怕他碾药时硌着腰,影响增灵效果”。
“其实是怕我偷懒。”陈小刀摸着布垫的绒毛,心里门儿清。但他没戳破——有垫总比没垫强,至少能坐着碾药。
雪球蹲在布垫上,前爪扒着石碾的边缘,盯着里面滚动的药材。这兔子自从尝过肉包馅,就天天跟着来药堂,美其名曰“监督工作”,实则是等着蹭吃的。
“今天的任务是碾苍术。”刘师兄提着竹筐走过来,里面的苍术块头不大,带着点棕色的纹路,“要碾成粉末,越细越好——碾完这筐,给你留了桂花糕,药堂大师傅新做的。”
“桂花糕!”陈小刀眼睛一亮。比肉包还稀罕!他赶紧把苍术倒进石碾,推得飞快。
石碾“咕噜咕噜”转着,苍术被压成碎块,又慢慢变成粉末。噬灵叶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灵气像细流似的往药材里渗,不用他刻意控制,甚至能分心琢磨“桂花糕是甜的还是咸的”。
刘师兄坐在对面的竹椅上,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古籍,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笔尖在纸上写写画画。这几天他像是着了魔,白天记录陈小刀碾药的数据,晚上抱着古籍研究,连吃饭都要端到石碾旁——生怕错过“增灵的关键瞬间”。
“小陈小刀,你碾药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刘师兄突然问,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比如……能感觉到药材在‘说话’?”
“没感觉。”陈小刀头也不抬,“就觉得石碾有点沉,桂花糕应该挺甜。”
刘师兄的笔尖顿了顿,无奈地笑了:“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让药材增灵吗?”
“不想。”陈小刀推得更起劲了,“知道了又不能多块桂花糕。”
刘师兄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低头继续看古籍。阳光照在他的木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倒比平时多了点烟火气。
旁边分拣药材的石头偷偷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真不想知道?我听说有灵根的人才能跟药材沟通——你说不定是隐世灵根!”
“隐世灵根能换肉包不?”陈小刀反问。
石头愣住了:“好像……不能。”
“那有什么用。”陈小刀撇撇嘴,“还不如桂花糕实在。”
石头没话说了,乖乖回去分拣药材。他现在对陈小刀是彻底服气了——这人总能用最实在的理由,把他那些“修仙梦想”堵得死死的。
碾到中午,苍术差不多碾完了。刘师兄果然从后厨端来一碟桂花糕,粉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还冒着热气。
“慢点吃,别噎着。”刘师兄递给他一杯灵茶。茶汤是淡绿色的,喝起来清清凉凉,带着点回甘。
陈小刀咬了口桂花糕,甜而不腻,桂花的香味在舌尖散开,比他在垃圾站吃过的任何零食都好吃。他把一小块掰下来,递给蹲在旁边的雪球。
雪球闻了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用头蹭了蹭陈小刀的手背,像是在说“再来点”。
“就这些了。”陈小刀把剩下的桂花糕塞进嘴里,“下午还得碾药呢——刘师兄,下午碾什么?”
“下午不碾药。”刘师兄收拾着石碾旁的药材粉末,“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有桂花糕吗?”
“比桂花糕好。”刘师兄神秘地笑了笑。
吃完午饭,刘师兄带着陈小刀往后山走。没走毒草园的方向,而是往更深处的竹林去。竹林里的灵气比药堂还浓,竹叶上的露水掉在身上,都带着点清甜。
“刘师兄,咱们去竹林干嘛?挖竹笋吗?”陈小刀好奇地问。竹笋炒肉也挺香的。
“不是。”刘师兄在一棵老竹前停下,拨开底下的落叶——土里埋着个青石台,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阵法。
“这是‘聚灵阵’,以前用来培育灵草的。”刘师兄指着石台上的凹槽,“你把手放上去试试。”
陈小刀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凹槽里。刚碰到石头,就感觉一股浓郁的灵气从石台里涌出来,顺着手臂往丹田钻——比药堂的灵气浓十倍!噬灵叶像是喝到了琼浆,吸收速度瞬间翻了倍,丹田暖得像要化开。
“怎么样?”刘师兄眼睛亮晶晶的。
“舒服!”陈小刀闭着眼睛,享受着灵气涌入的感觉,“比推石碾还舒服!”
“我就知道。”刘师兄激动地说,“你不是靠力气增灵,是能吸收周围的灵气,再传到药材里——这聚灵阵能帮你吸收更多灵气,以后碾药的效果肯定更好!”
陈小刀没听懂他后面的话,只抓住了重点:“在这里待着,以后碾药能多换桂花糕不?”
“能!能换两碟!”
“那我天天来!”
从那天起,陈小刀的“工作流程”变成了:早上在聚灵阵吸收一个时辰灵气,上午回药堂碾药,中午吃肉包配灵茶,下午继续碾药,傍晚领桂花糕或肉包回家。
雪球也跟着沾光——刘师兄知道它喜欢桂花糕,每天都会多留一小块,用油纸包好让陈小刀带回去。
日子过得像抹了蜜,连张猛和李虎都没来找茬——听说他们被王师兄罚去清理灵植园的粪坑,估计没空管别人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那天陈小刀正在聚灵阵吸收灵气,突然听到竹林外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他刚要起身,就看见个穿白衫的少年从竹林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怀里还抱着个锦盒。
少年看到陈小刀,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但没跑两步,就被追来的几个外门弟子拦住了。
“偷了宗门的‘凝露草’,还想跑?”为首的弟子拔出剑,剑尖指着少年的喉咙。
少年脸色惨白,抱着锦盒的手在发抖:“我没偷!是我捡到的!”
“捡到的会藏在怀里?”弟子冷笑一声,“跟我们去见执法长老!”
陈小刀缩在竹林里,没敢出声。外门弟子比杂役厉害多了,他可不想惹麻烦。
就在这时,少年怀里的锦盒掉了下来,盖子摔开——里面滚出颗晶莹的草叶,叶片上凝结着露珠,灵气浓得像要滴出来。
“凝露草!”外门弟子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捡。
突然,一道白光从竹林里窜出来,叼起凝露草就跑——是雪球!
“兔子?”所有人都愣了。
雪球叼着凝露草,没往陈小刀这边跑,反而冲外门弟子龇了龇牙,然后蹦蹦跳跳地往竹林深处跑。外门弟子们骂了句,拔腿就追。
少年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跑进竹林,很快就没了踪影。
陈小刀这才从竹林里钻出来,摸了摸下巴。这兔子胆儿也太大了,连外门弟子的东西都敢抢。
他刚要回聚灵阵,就看见雪球从竹林深处蹦出来,嘴里的凝露草没了,嘴角却沾着点绿色的汁液。它跳进陈小刀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脸,像是在邀功。
“你把草吃了?”陈小刀吓了一跳。那可是外门弟子要找的东西!
雪球没理他,只是往聚灵阵的方向指了指。陈小刀顺着它指的方向看——石台上的聚灵阵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纹路里流淌着淡淡的灵光,比平时浓了不少。
“难道……”他突然想起刚才凝露草的灵气有多浓,“你把草丢进阵里了?”
雪球得意地“吱吱”叫了两声。
陈小刀蹲在聚灵阵前,感觉灵气比刚才浓了一倍还多。他把手放在石台上,噬灵叶疯狂吸收,丹田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你这兔子……”他又惊又喜,抱着雪球站起来,“以后不许再抢外门弟子的东西了——想吃灵草,我去药堂给你要。”
雪球在他怀里蹭了蹭,算是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陈小刀摸着发烫的丹田,心里乐开了花。聚灵阵被凝露草滋养过,灵气至少能浓三天——这三天碾药,说不定能多换几碟桂花糕。
至于那个偷草的少年和追人的外门弟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雪球,又想了想晚上的肉包。
管他们呢。
(第七章第二部分完)
药堂的竹筐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特殊药材”。
有带着尖刺的“铁线莲”,据说能炼体,但灵气太烈,没人敢碰;有黏糊糊的“胶藤”,碾起来能把石碾粘住,弟子们都嫌麻烦;还有种会发光的“夜明草”,白天蔫巴巴的,只有夜里才精神。
这些都是刘师兄特意找来的——自从发现陈小刀能让任何药材增灵,他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要翻遍药堂的库房,找出各种冷门药材让他碾。
“小陈小刀,试试这个。”刘师兄今天抱来的是盆“风滚草”,干巴巴的像团枯草,“据说这草能聚风灵气,但没人知道怎么用——你碾碾看?”
陈小刀看着那团枯草,有点发怵。这玩意儿看着就扎手。但刘师兄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露出半块酱肘子——是外门弟子才能吃到的荤菜。
“行!”他立刻点头,“别说碾草,碾石头都行!”
他戴上刘师兄给的麻布手套,把风滚草塞进石碾。刚推了两圈,就感觉石碾里传来“沙沙”的轻响——不是草被碾碎的声音,像是有风吹过。
“咦?”陈小刀低头看,石碾里的风滚草居然没碎,反而慢慢舒展开,变成了淡绿色,叶片边缘还泛起层白光,像有微风在石碾里打转。
噬灵叶在丹田轻轻颤动,吸收灵气的同时,好像还在“吐”出什么——不是灵气,是种更轻盈的气,顺着石碾钻进风滚草里。
“真的能动!”刘师兄蹲在旁边,手里的毛笔都快戳到石碾上了,“风滚草的灵性被激活了!它在吸收你散逸的气!”
陈小刀没听懂,只觉得推石碾越来越轻松,好像有股风在帮他推。他索性松开手——石碾居然自己转了起来!
“我操……”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石碾自己转。
石碾转了三圈,风滚草彻底舒展开,变成了株翠绿的小草,叶片上的白光像流动的风。突然,它从石碾里飘了起来,在药堂里打了个转,然后往窗外飞去。
“别跑!”刘师兄伸手去抓,没抓住。
风滚草飞出药堂,在院子里打了个旋,然后朝着后山的方向飞走了。
“可惜了。”刘师兄看着风滚草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要是能留住,说不定能研究出御风丹的新配方。”
陈小刀没觉得可惜。他盯着刘师兄手里的酱肘子:“刘师兄,草跑了,肘子还算数不?”
“算!当然算!”刘师兄把肘子塞给他,眼睛还望着窗外,“这说明你的气能激活药材的灵性——比单纯增灵厉害多了!”
陈小刀啃着肘子,含糊地说:“能换肘子就行。”
旁边分拣药材的石头凑过来,咽了口唾沫:“陈小刀,你现在可厉害了——连外门弟子都知道药堂有个能让药材活过来的杂役,昨天还有人来问能不能帮忙碾药呢。”
“给钱吗?”陈小刀问。
“给……给灵石。”石头说,“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十个肉包!”
“灵石?”陈小刀眼睛一亮。他只在王师兄的腰带上见过这玩意儿,据说能换好多东西。
“别理他们。”刘师兄突然开口,把一碟桂花糕推到他面前,“外门弟子心思多,让你碾的说不定是邪门药材。安心在药堂碾药,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陈小刀看着桂花糕,又想了想灵石能换的肉包数量,有点犹豫。
刘师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怀里摸出个小布袋,倒出三枚铜钱大小的白石:“这是下品灵石,你先拿着——以后每月给你三枚,够买三十个肉包了。”
“三十个!”陈小刀瞬间把外门弟子抛到脑后,“刘师兄您放心!我以后天天来,绝不偷懒!”
他把灵石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比揣肉包还小心。这可是硬通货,能攒起来换好东西——比如药堂大师傅做的糖糕,比如杂役院买不到的细面馒头,甚至能给雪球买个软点的草垫。
从那天起,陈小刀成了药堂的“专属碾药师”。刘师兄给他在药堂角落隔了个小隔间,摆了张木板床,说“要是碾药累了,能随时躺会儿”——其实是怕他被外门弟子或杂役打扰。
雪球也有了专属位置——隔间门口的小竹筐,铺着刘师兄给的丝绸碎料,软乎乎的,比后山柴房的草堆舒服多了。它每天的任务就是蹲在竹筐里,看着陈小刀碾药,偶尔跳上石碾,用爪子扒拉两下药材,像是在“监工”。
这天傍晚,陈小刀刚领了当天的肉包,准备回隔间休息,就看见刘师兄站在药堂门口,对着夕阳叹气。
“刘师兄,您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明天有场‘小比’。”刘师兄说,“外门弟子比炼药,我得去当裁判。但库房里有批‘冰心草’,明天必须碾成粉,不然会坏掉。”
“冰心草?”陈小刀想起那种药材——性寒,灵气足,但特别脆,一碰就碎,碾起来很费劲。
“我要是去当裁判,就没人看着你碾药了。”刘师兄皱着眉,“要是被别人打扰,灵气浓度提不上去,就可惜了。”
陈小刀摸了摸下巴。这还不简单?他从怀里掏出颗灵石,在刘师兄眼前晃了晃:“刘师兄,我保证把冰心草碾好——但你得给我加个肉包。”
“再加两个都行!”刘师兄立刻点头。
第二天一早,刘师兄去了小比现场。陈小刀抱着雪球,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石碾旁,准备碾冰心草。
药堂里的弟子大多去看小比了,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老弟子在整理药材。陈小刀乐得清静,推起石碾慢悠悠地碾着。
冰心草果然很脆,没推两圈就碎了。但噬灵叶好像很喜欢这种药材,灵气源源不断地往草里钻,没一会儿,石碾里的冰心草粉就泛起层淡淡的蓝光,灵气足得像要结冰。
“雪球,你看这光好看不?”陈小刀低头对竹筐里的兔子说。
雪球没理他,正用爪子扒着竹筐边缘,盯着药堂门口——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啊?”陈小刀警惕起来。
黑影没进来,只是在门口晃了晃。陈小刀没看清是谁,只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他没在意,继续碾药。现在最重要的是冰心草,其他事都靠边站。
碾到日头偏午,冰心草快碾完了。药堂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张猛和李虎!
两人脸上带着伤,像是刚被人打过,但眼睛里却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陈小刀,你果然在这!”李虎恶狠狠地说,“刘师兄不在,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你们想干嘛?”陈小刀握紧石碾的木柄。这俩货怎么又来了?
“干嘛?”张猛走到石碾旁,看着里面泛着蓝光的药粉,“听说你碾的药能卖钱?今天这筐药粉,归我们了!”
“这是刘师兄的。”
“刘师兄现在在看小比,顾不上你!”李虎伸手就要去抢竹筐。
就在这时,雪球突然从竹筐里跳出来,直冲冲地朝李虎扑过去——不是咬人,是用头撞他的膝盖。
李虎没防备,被撞得踉跄了一下。张猛刚要笑,雪球又蹦到他脚边,用爪子挠他的裤腿。
“滚开!”张猛抬脚要踢。
陈小刀趁机抓起石碾旁的木槌,往地上一砸:“住手!再闹我喊人了!”
他这一砸,药堂里的老弟子都看了过来。张猛和李虎有点怵——老弟子虽然不管杂役的事,但真闹大了,传到刘师兄或王师兄耳朵里,没好果子吃。
“我们走!”张猛瞪了陈小刀一眼,“你给我等着!等小比结束,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两人灰溜溜地走了。雪球得意地蹦回陈小刀脚边,用头蹭他的裤腿,像是在邀功。
“行啊你。”陈小刀摸了摸它的头,“晚上给你加个肉包馅。”
他重新坐回石碾旁,刚要继续碾药,就看见药堂门口站着个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脸上带着点伤,正是上次在竹林里偷凝露草的那个。
少年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递给他:“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块糕点,比桂花糕还精致,上面撒着芝麻。
“干嘛给我?”陈小刀警惕地问。
“上次在竹林,谢谢你的兔子。”少年说,“那凝露草救了我妹妹——她病了,需要那草入药。”
陈小刀这才明白,雪球把凝露草叼给了这少年。他接过糕点:“举手之劳。”
“我叫林风。”少年笑了笑,“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可以去外门找我——虽然我不太厉害,但认识几个师兄。”
“我叫陈小刀。”
林风又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陈小刀看着手里的糕点,突然觉得这药堂的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把糕点揣进怀里,继续碾冰心草。噬灵叶在丹田轻轻发烫,灵气顺着石碾流进药粉里。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石碾上,泛着蓝光的药粉像撒了一地星星。
雪球蹲在旁边,舔了舔爪子,然后打了个哈欠,蜷回竹筐里——监工也是个体力活。
傍晚时分,刘师兄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奖杯似的东西。
“小比赢了?”陈小刀问。
“不是我赢,是我指导的弟子赢了。”刘师兄笑着说,“多亏你碾的药粉好——对了,冰心草碾好了吗?”
“您看。”陈小刀指着石碾里的药粉。蓝光莹莹,灵气浓郁,比刘师兄预期的还好。
“太好了!”刘师兄拿起药粉,激动地说,“这能当高阶药引了!我给你留了酱肘子,还有两碟糖糕!”
陈小刀眼睛一亮,刚要去拿吃的,就听见外面传来张猛和李虎的惨叫——好像是被什么人揍了。
他探头往外看,只见林风站在药堂门口,手里还捏着根树枝,张猛和李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林风看到陈小刀,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陈小刀摸了摸下巴,低头对雪球说:“看来以后不用怕他们了。”
雪球抬起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说“早该这样了”。
药堂里的药香混着酱肘子的香味飘过来,刘师兄在柜台后哼起了小曲,石碾里的药粉泛着淡淡的蓝光。陈小刀抱着雪球,摸了摸怀里的灵石和糕点,突然觉得——
不用当外门弟子,不用学炼药,不用打打杀杀,守着石碾,有肉包吃,有灵气吸,有朋友帮忙,就挺好。
这大概就是修仙界的“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