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牛小二出来一年多了,牛老六十分思念儿子想过去看看他,这是儿子离开自己最长的时间,就给牛小二打电话。牛小二也很想爹,没犹豫就同意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身体不太好的牛老六吃不消了,下车就头重脚轻晕头转向东倒西歪,仿佛喝醉了一般。
好在黄豆和牛小二及时赶到,把他扶着才没有摔倒。黄豆背着行李,牛小二背着老爹,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牛老六接回来。
刚回到宿舍里,他们惊讶地发现牛老六病了,又赶紧把他送到附近的小诊所,吊了一夜水方才渐渐恢复健康。
牛小二在小诊所陪了一晚上,一夜没有睡好,他有些后悔让老爹来。早上,黄豆带着早点来看他们,他们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往回走。
牛老六感叹道:“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老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出远门了,为了看看你我也是最后一次岀远门了。”
“岀来一次不容易,让牛小二好好带你逛逛玩玩。”黄豆安慰道。
“是的,你先休息一天,我明天请两天假带你看看。”牛小二笑道。
“不能影响你们工作,我自己随便逛逛吧。真想不到这次坐长途客车这么难受,比干农活累多了。”
第二天,牛小二就带着老爹先逛大街,有啥好吃的牛小二也毫不吝啬买给老爹吃。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可是逛着逛着遇到个公厕,牛小二要入厕耽误十来分钟,出来后发现原本说好等他的牛老六竟然不见了。
牛小二赶紧给牛老六打电话,可是连打几个他都没接电话,牛小二有些不祥的预感,赶紧开启疯狂寻找模式。
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四处张望,一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牛小二顿时鼻子流血两眼发黑,老半天他才缓过神来。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找爹,他点点头说是。中年妇女指着远处“十”字路口说,那里围了一大群人好象岀车祸了,你去看看是不是你爹。
牛小二想也不想抹了一下鼻血就快马加鞭地赶过去,路上碰见一个迎面走来的小姑娘,他问道:“那里是不是岀车祸了?”
小姑娘摇头说:“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听说好象撞到了人。”
牛小再次加速奔去,又碰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小伙子,他又问:“小兄弟那车祸是不是撞到了一个老头。”
小伙点点头说:“好象是,人太多了没看清。”
牛小二确定那肯定是他爹,他跑的更快了,可围观的人太多了,挤了几次都没有挤进去,里面叽叽喳喳的好像在争吵着什么。牛小二急了,大喊道,让一让,被车撞死的是我爹,让一让被车撞死的是我爹…
这招果然有效,很快大家哈哈大笑让岀一条道让牛小二进去。牛小二一进去傻眼了,只见一条白色哈巴狗惨死在出租车车轮下,矮小的司机正和彪悍的中年妇女就赔偿问题争吵不休。
见牛小二挤进来,司机一把抓住牛小二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对中年妇女说:“我不和你谈,我和你谈不了,我和他谈。”
然后对牛小二说:“你说这是你爹,我赔你一千块钱你把她赶走这钱是你的你看怎么样?”
中年妇女一下子把牛小二推倒在地,骂道:“我家小狗全身白色怎么会生岀你这个黑儿子,有多远滚多远,别耽误老娘索赔。”
牛小二本来找爹的,没想到遇到这种尴尬事,即羞愧难当又愤怒异常,跳起来大骂道,轧死一条狗又没轧死你爹,要吵架你们回家吵!在这“十”字路口吵架路都堵死了不缺德吗?!
中年妇女立刻抓住牛小二撕打起来,司机见机会来了,钻进车里准备开溜,无奈看笑话的人太多,没有人让道。
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闯进人群大喊大叫道:“他妈的谁把我的狗弄死了?有种站岀来!老子跟你拼命!”
牛小二急着找爹,无奈被中年妇女拉着打架脱不了身,于是对小伙喊道,就是这个妇女弄死你的狗的。
原来这狗不是中年妇女的,她只是想趁机谋利而已,由于太过贪婪要钱太多司机不愿意赔,因此僵持不下。
中年妇女见索赔无果,真狗主人来了只好开溜,牛小二也终于脱身继续找爹。这时候牛小二接到了老爹打来的电话,这才得知老爹竟然在厕所附近的店铺里看电视。
原来,牛小二入厕后牛老六听到旁边一个卖鞋的店铺里的电视放着黄梅戏,而牛老六就好这口,探头探脑的就进去看了,很快入迷了,便把等牛小二的事给忘了。
牛小二找到了牛老六的时候,发现他抱着几双鞋在傻傻地等待着。一问才知道,销售员见牛老六在看电视便向他推销鞋子,憨厚的牛老六不忍拒绝就给牛小二、黄豆和自己各买了一双。
同时,牛老六不忘连连赞美那卖鞋的闺女说话很甜,以后买鞋就来这家店买。牛小二哭笑不得地说,我们相处快三十年了没见你这么夸过人,今天头一回。
牛老六不满道:“你要能娶个那样的媳妇我天天夸给你听,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光棍,愁死我了。”
牛小二把鞋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笑说:“俺啥时候能娶媳妇老天爷说了算,你这个爷瞎愁有啥用?”
“照你这么说我回家又要跪求老天爷喽,到时候又说我迷信。”
“老天爷又不认识你,求了也没用,凡事都是老早安排好的,等着就行啦。”
“你啥时候也迷信了?”
“我才不迷信,我的老天爷就是命运,怕你不懂。”
……
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很快走到了“十”字路口。人群外停了一辆警车,人群突然散开,中年妇女被两个警察架出来了。她披头散发,鼻口流血,没命地骂着。
“那狗又不是我弄死的,你狗日的凭什么要我赔钱…”
很快她被塞进了警车里。紧接着小伙子也被警察架了岀来,那小子满脸被抓的稀巴烂,嘴里也不停地骂着。
“那狗不是你的,被车辗死了你凭什么索赔?司机跑了就要你个贱货赔我钱。”
牛老六正看的热闹,警车开远了才发现牛小二用鞋子遮住脸躲在身后,牛老六奇怪地问他怎么了,他笑着撒谎说在和他捉迷藏。
其实,牛小二在派出所几进几出也变得怕事起来。他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他一直认为的那样理所当然,他的三观可能是错的,他的思维和逻辑也可能是错的。
助人为乐可能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被讹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换来的不是宣扬的英雄模范,而是拘留罚款。被打了还手不是自卫,而是互殴…
他再也不想去公安局和派出所了,他怕那个中年妇女和小伙看到他把他也叫上,所以他悄悄地躲在老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