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一场气氛凝重的跨国视频会议终于结束。
陆期遥打发掉不断追问的下属,处理好手头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靠进宽大的座椅,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
疲惫是其次,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家中的契约妻子。
无论是她的顺从,她的安静,她那与“天才画家”头衔毫不相干的奇怪行为,都让他想不通。
甚至今天在国际会议上,他都好几次忍不住想打开家里的监控,看看她有没有在作妖。
真是见了鬼了。
想到家里的监控,他几乎是带了些自虐般的探究欲,掏出手机,点开了连接别墅内部的监控APP。
高清画面瞬间弹出。
下一秒,陆期遥的呼吸猛地一窒。
监控里,阮唐确实“听话”地换上了那件他用作“惩罚”的艳红色吊带睡裙。
然而,薄如蝉翼的睡裙底下,赫然套着一件属于他的深蓝色男士衬衫。
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衬衫下摆甚至超出了短短的睡裙裙摆,硬生生把那点可怜的性感变成了奇葩。
或许是屋里的中央空调开得太冷,她甚至把衬衫的领子竖了起来,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她活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鼠鼠祟祟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视觉冲击力过于炸裂,连见过世面的陆期遥都不由自主被刺得闭了闭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别人家情侣穿对方衣服可能是一种情趣,但是阮唐穿他的衣服,却仿佛在挑衅他……
算了,一件衬衫而已,就当送给她了。
他试图说服自己。
桌面的手机适时震动,解救了他被辣到的眼睛。
是解溱。
解溱:“基因报告电子版发你邮箱了。结果如你所料,也如我所言,她就是阮棠本人,百分百的正确率,生物学上毫无疑点。你脑子里的那些双胞胎换人和整容顶替的狗血剧本,可以收起来了。”
陆期遥皱着眉回复:“那性格突变呢?会不会是长期精神压抑导致的人格解离之类?”
同一个人能在短短几天里变化这么大,他是不太相信的。
解溱秒回:“哦?你是说你老婆被你逼疯了吗?很有可能。毕竟和你这个移动冰山共处一室,没点精神分裂都对不起你。”
陆期遥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只是契约关系,平时都是分房睡,更别提什么共处一室了。”
解溱顿了顿才回复。
“陆期遥,你没病吧?还是说你们俩有什么奇怪的装不熟的情趣?还契约婚姻,我记得连你父母都不知道你们结婚的事吧。费那么大劲搞了个金屋藏娇,到头来你跟我说,你们俩不熟?”
陆期遥:“……”
他敲字补充:“我和她都有自己的苦衷。”
解溱明显懒得听他的解释:“总之,真诚建议你俩都来我们医院挂个号,我能给你们介绍个情侣脑科套餐,买一送一。”
后面附赠一个欠揍的微笑表情。
陆期遥面无表情地回了个“滚”,把手机扔回桌面。
他捏了捏愈发酸胀的眉心,目光却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回监控屏幕。
画面里,阮唐似乎还是觉得冷,正笨拙地试图把他那条同样宽大的灰色睡裤也往睡裙底下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好不容易套上那条裤子,她站起身来,对着穿衣镜左转转右转转,甚至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在欣赏自己惊世骇俗的“时尚成果”。
陆期遥:“……”
他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聚焦在面前的文件上。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的审美也要被这女人带偏。
意大利美院的熏陶?他对此深表怀疑。
难道现在艺术家的审美都这么返璞归真?
还是说,这又是她为了引起他注意而设计的新把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烦躁,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意外陡生。
阮唐显然低估了那条过长睡裤的危险性。
她正打开电视,试图拖着那条不合身的裤子挪向沙发,过长的裤腿却绊在她的脚下。
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随着“哎呀”一声惊呼,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在地毯上。
陆期遥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前倾。
他看到阮唐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缓了好几秒才艰难地撑着茶几爬起来。
她揉着膝盖,脸因疼痛而皱成一团,表情带了几分委屈,眼里都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些生理性的眼泪,一片晶莹。
陆期遥的心狠狠一揪。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白皙膝盖上迅速浮现的青紫淤痕。
但是阮唐并没有装可怜抓起座机话筒打过来向他哭诉,也没有到处找佣人告状。
她只是蜷缩在沙发的一脚,扁着嘴揉自己的膝盖,还时不时发出抽痛的嘶声。
这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傍晚,陆期遥提前结束了工作。
别墅里很安静,佣人们早已按照他的吩咐,为阮唐准备好晚餐并退下,严格遵守着“不得与夫人过多接触”的命令。
偌大的客厅,只有阮唐一个人。
怕自己再次绊倒,她把那条过长的睡裤卷了好几道,臃肿地堆叠在脚踝上方,因疼痛而扭曲的走路姿势看起来无比滑稽。
她花了好大功夫才默默地从餐桌挪到了沙发处,正准备以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把自己摔进去。
玄关处忽然传来了智能门锁的解锁声。
阮唐的身体瞬间僵住。
陆期遥回来了!
不对,他平时都很晚回来,她几乎都没机会和他打照面,两个人虽然生活在同一间房子,却像是有时差。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他居然这么早就回家了?
陆期遥全然不知阮唐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解下黑色风衣递给佣人,步伐沉稳地走进客厅,目光径直落在她身上。
阮唐还穿着那身睡裙配衬衫和睡裤的奇葩穿搭,被他一看,简直是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衬衫,试图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最好直接隐身让他看不见自己,就想不起来她违反了“惩罚”的规矩。
陆期遥没说话,径直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交叠,姿态闲适,眼神却淡淡地扫过她,让阮唐坐立不安。
空气凝滞了几秒。
就在阮唐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陆期遥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却不容置疑:
“把裤腿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