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紧紧地闭上眼,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落下,而是脚下一轻,稳稳落入程尉时怀中。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平安落地。
平阳郡主狠狠地撞进他怀里,抱着程尉时大哭起来:“谁让你进去的!”
程尉时黑着脸将她推开,后者依旧死死抱着程尉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有什么好?让你连命都不要!”
“是你锁了我的屋子和窗户?”清凉的晚风吹去了我身上的热意,神智也清醒了许多。
“是,是我又怎么样?”
我恨的咬牙,怒火中烧:“你不喜欢我就罢了,汤婆婆跟你无冤无仇!”
幸好汤婆婆的屋子离其他屋子远,隔着一条道。否则这火要是烧起来,都要遭殃。
“就算烧死了又如何?多了一条贱命罢了,这都是你的错!”
“平阳郡主!”程尉时脸色难看:“这次你实在做得过了。”
“幸好没有闹出人命,否则我一定要禀报陛下。”
“尉时!”平阳郡主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竟然为了她如此对我……”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
“我只当你是妹妹。”
我气得想要发笑,争执间,突然轰隆一声,木屋彻底倒下。
“去死吧。”没等我反应,平阳郡主狠狠朝我扑过来。将我狠狠推向那股热浪中。
程尉时朝着我奔来,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再抬头看他时,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额上冒出许多汗来。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我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他的肩背被灼伤了一大片皮肤,往外渗着血。
我气红了眼,捡起地上一根正燃的通红的木棍,朝着平阳郡主的脸上刺去。
“啊——”
“小水!“程尉时大喝,想要制止我,可惜为时已晚。
平阳郡主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着:“我的脸!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说罢她朝着我扑了过来,宛如一个疯子。
程尉时一击将她敲晕。扶着晕倒的平阳郡主,朝着铁石道:“先去找大夫,我再送郡主回去。”
“你疯了?”程尉时将我拉开,走到远处一棵榕树底下。
“她是郡主,你怎么能……”
“是她先要害我,还伤了你,我这是在给你报仇。”
我的怒气也消散一半,取而代之的也是后悔。
我后悔以暴制暴,我不想当一个坏妖怪。
程尉时满脸无奈:“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9.0
自从火烧木屋风波过去后,程尉时便勒令我待在程府,哪也不准去。命令小青盯着我,一旦我想出门就要向他告状。
连程砚也不许见。
什么古怪规矩。
得知程砚要成亲的消息时,我正在打磨那只要送给程尉时的人偶,我身上没什么钱,也舍不得买名贵的东西送给他,他有权有势,自然买什么宝贝送给他都不在乎。
我放下手里的木偶,正打算去当面贺喜,可我找遍了整个程府,都不见他的踪影。
罢了,明日见到他再贺喜也不迟。
于是又低头雕刻那只木偶。
“小水姐姐!”小青看起来很高兴。
“有两件好事,你想听吗?”见她脸上闪着喜悦的笑容,我也有些好奇,手上动作不改。
“什么好事?”
“公子和傅兰小姐要定亲了。“
“我早知道了。”
我笑了笑:“第二件好事呢?”
“陛下给程大人赐婚了。”
脸上的笑容几乎僵住,我微微扯了下嘴角:“跟谁?”
“平阳郡主啊。”
“这下我们大人跟陛下更是亲上加亲!”
锉刀擦过我的指头,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小水姐姐!”小青惊呼起来,我木然地愣在原地,任由她为我包扎。
当晚我熄灯正要休息,窗前略过一道人影,我警惕起来,问道:“是谁?”
那道人影闪了进来,我吓了一跳,提起油灯一看,原来是程砚。
他神色有些不太对劲,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纵身上马,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几瞬,还是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一路上他出奇的沉默,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于是开口提问,他也不回答,只是含糊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带我爬上一座很高的城楼,那里的风很大,吹的我直哆嗦,他扔给我一个酒壶,让我也喝一口。
酒液辛辣呛喉,我喝了一口就咳嗽起来。
他接过酒壶也灌了一口,双臂撑着城墙,眺望着远处的夜空:“今晚的星星真亮。”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分明只有几颗渺茫的星,遥远的挂在天际,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往嘴里倒酒。
风很冷,来势汹汹的样子。我出门时穿得少,此刻冷的像一只鹌鹑,我揉了揉双臂道:“程砚,太冷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好像喝醉了,眼神却清明,他轻轻抱着我,酒气凛冽,温热的气息混合着酒气喷在我的脖颈上:“这样……还冷么?”
程砚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我们关系再好,也从来没有这样亲密的距离,我有些不适应,轻轻推开他:“不冷了。”
“我送你的笛子,怎么不带在身上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腰间,以前我总是习惯性将笛子别在腰后,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不习惯,就摘下来了。”
“从前带着它,这样久了,还不习惯么?”
我抿了抿唇,轻轻开口道:“回去之后,我把它还给你吧。”
“为什么要还给我?”
他语气急切,带着些许恳求:“你留下它,好不好?”
我早已听出他言外之意,心里清楚他所想,我故作冷漠道:“不喜欢,就还给你,这样可以吗?”
“好。”
他点点头,表情有些落寞:“不喜欢,就丢掉吧。”
“你喜欢什么,我再去找,好不好?”
“你不是想往东边一直走吗?我陪你去,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程砚。”
我轻轻打断他近乎自言自语的话:“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他愣住了,久久不发一语。
许久他重重点头,喉间干涩地逼出一个字来:“是。”
“这就够了吗?”
他问我,我点头。
“好,那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我抱着他的酒壶重重饮下。
舌尖上传来灼热的烧意,心中的刺痛仿佛减轻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