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舟与影(1 / 1)

九月的阳光把图书馆前的银杏叶晒得透亮,风一吹,碎金似的影子就在地面上晃。

苏青晓抱着一摞彩纸从教学楼走出来,杏色的裙摆扫过台阶边的青苔,发尾被阳光染成淡淡的暖金色——她刚上完手工选修课,手里的纸是小组作业要用的,红的、黄的、湖蓝的,叠在一起像把秋日的颜色都裹了进去。

她找了片树荫站定,把彩纸放在石桌上理了理。指尖刚碰到那张湖蓝色的纸,动作息然慢了半拍。这款色太特别了,不是那种鲜亮的蓝,是像被水洗过的、带着点朦胧感的蓝,像极了记忆中村口那条河——夏天涨水时是深绿,秋天水浅了,就会透出这样的蓝,阳光照下去,能看见水底圆滚滚的鹅卵石。

旁边有个男生举着相机拍银杏,镜头对着树梢微微调整角度。他穿件简单的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很干净,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很清晰,睫毛垂着,相机背带在肩头轻轻晃。他指腹蹭过相机冰凉的金属边缘,按下快门时,“咔”一声轻响,混在风里竟和树叶擦过枝干的沙沙声融在了一起。

这画面倒让她想起些模糊的旧声音——该是老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周鹤舟蹲在她身边,把一大沓彩纸往她面前推。周鹤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也是陪她折了整个童年纸船的人——他总爱偷拿家里的彩纸,却总把最大张的湖蓝色留给她,说那颜色像村口的河。“折小船肯定能装下你偷藏的糖纸。”他的手指沾着刚挖过沙子的泥土,却认真地帮她压平纸角。

那时候她总折不好船底,折一下就歪,周鹤舟就抢过纸,用指甲在折痕上划一道印:“要用力压,像这样——你看,能漂到石桥那边去。”他们折完就跑到河边,看着纸船晃晃悠悠漂远,他还会扯着嗓子喊:“记得带片杏叶回来给青晓!”

苏青晓把湖蓝纸放进纸惟最上面。风又吹过,银杏叶落在她脚边,她俯身拾起——周鹤舟离开那年,他们折的最后一只纸船还没漂过石桥就沉了,像没说出口的告别。而现在,手里的湖蓝纸要折成新的模型,和过去那些轻飘飘的纸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低头捡叶的瞬间,那个举着相机的男生悄悄转了镜头。镜头里,她指尖摆着银杏叶,另一只手按在石桌上的彩纸上,湖蓝色的纸角恰好露出来,和她发梢的暖金、叶边的浅黄混在一起,像把整个秋天的温系都拢在了一起。

他指尖在快门上顿了半秒,轻轻按下去。声音很轻,混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里,几乎听不见。等苏青晓抱着纸转身要走时,他已经重新将镜头对准了树梢,甚至还抬手拨了下被风吹乱的额发,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取景,只是恰好换了个角度。

苏青晓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那棵银杏树,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眼里,像落了些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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