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晓又路过了周鹤洲在的那一家设计店,刚好周鹤舟在店里,她进去和之后就打了声招呼。
周鹤舟正把新打印的样品往纸筒里塞——透明款的叶脉上多了层细闪,在阳光下像落了点碎星。看见她来便把样品递给她“上周的打样是基础款,这版加了细闪,刚才在打印店试了三次才调出合适的亮度。”
“好像是不一样哎。”苏青晓拿出上次周鹤舟给他的书签在指尖摩挲对比。他抬头苏青晓的动作,忽然笑了——那枚磨砂款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显然是常拿在手里摩挲。
苏青晓的手机震了震。她低头看屏幕的瞬间,周鹤舟注意到她捏书签的手指顿了顿。
“上次和你一起的男生?”他问。刚才去社团活动室送合作的文创样品时,远远看见那个男生在给木架刷清漆,袖口卷着,手里捏着小刷子,正往边角的缝隙里补漆。
“嗯,他是我的朋友,叫沈山远,我们刚好是一个社团的,他说木架晾干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社区阅览室看看。”苏青晓把新样品放回纸筒,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筒壁,“上次我们整理的旧书,今天能一起摆上去了。”
周鹤舟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上。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打印店调细闪时,店员问“加这么淡的闪,几乎看不出来,何必这么较真”,他当时没说话——他记得苏青晓翻书时总爱盯着书页的烫金纹路看,那种不刺眼的光泽,她应该会喜欢。
“社区阅览室的书架我见过,”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靠窗的位置光照好,你们的木架放那正好。对了,我给书签加了个小挂绳孔,”他指着新样品的叶柄处,“可以串根棉绳,小朋友拿着不容易丢。”
苏青晓刚要说话,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她没立刻看,只是把纸筒往帆布包里塞:“周鹤舟,我先去社团了,沈山远说要提前装书箱。”
“去吧。”周鹤舟帮她把包带理了理。
他看着苏青晓跑向社团活动室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片用来比对形状的真银杏叶。叶片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和他设计稿里的位置分毫不差——这个细节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打印店的店员。就像高中时,他把苏青晓夹在笔记本里的干花拓印成书签,只在叶柄处留了个和干花一模一样的小褶皱,等着她自己发现。
只是这次,她好像没注意到。
社团活动室里,沈山远正把分好类的旧书往纸箱里装。看见苏青晓进来,他直起身时手里还抱着本《小王子》——正是上次她擦过的那本。“这本放最上面吧,”他把书递给她。
苏青晓接过书时,指尖碰到封面的烫金纹路,忽然想起周鹤舟的书签细闪。她低头把书放进纸箱,听见沈山远说:“青晓你额头上有汗,这么着急,是从哪里赶过来呀。”说着递过纸巾让她擦汗。
“这个嘛,我刚才在设计店呢,就是周鹤舟在的那家店”苏青晓把纸箱盖好,“他对设计很认真连书签的挂绳孔都试了好几种位置,他还送了我样品呢。”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来那枚书签。
“周学长倒是对你听关心的。”沈山远把胶带撕成小段递过来,听不出话里的情绪。
苏青晓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昨天收到的打样书签,叶柄处的挂绳孔位置,正好和她握笔时手指常停的高度一致。她知道,这是周鹤舟会想到的。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突然像被阳光照亮的尘埃,在心里轻轻晃了晃。
“但我总觉得,”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的好太像设计稿了,每一步都精准,可我好像更习惯……”她看着沈山远用胶带封箱的动作,他总是先把边角按平,再沿着折线慢慢粘,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更习惯这种实实在在的样子。”
沈山远把封好的纸箱搬到门口,回头时看见苏青晓手里还捏着那枚磨砂书签。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书签的磨砂面把光漫成一片柔和的白,像他刷在木架上的清漆,不刺眼,却透着温温的光。
“周学长的设计确实厉害,”他笑了笑,“但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非要最精巧的。就像这木架,没刻花纹,没贴贴纸,可放书的时候稳当,小朋友用着安全,就够了。”
苏青晓把书签放进帆布包的侧袋,那里还躺着碘伏棉签和几片创可贴——上次沈山远被刺到她就想到要备上了,创口贴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也可以给社区活动的小朋友用。
“我们走吧。”她拎起纸箱的一角,沈山远立刻伸手接过去:“我来就行,你提着这个袋子。”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周鹤舟刚把新样品放在文创店展示架上。他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手里的银杏叶被指尖捏出了痕迹——那片叶子他每天都在晨光里比对角度,直到确认样品和它的细节几乎一致。
他拿出手机,给苏青晓发了条消息:“细闪款打样好了,要是觉得挂绳孔位置不舒服,随时告诉我。”发送前,他又删了句“我按你握笔的姿势调了三次”,改成了“社团要是需要定制书签,也可以找我”。
手机屏幕暗下去时,映出他身后的展示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那枚磨砂书签,旁边贴着张便签,用铅笔写着“修改记录: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