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穴里的火堆噼啪炸着火星，把狼头老怪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忽大忽小像团扭动的鬼祟。姜尚盯着对方骨杖顶端的绿宝石狼眼，掌心螺旋印记烫得像揣了块烙铁，这感觉比当年在议会被反对派质询时还要烧心——眼前这老东西分明是截教的激进派，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怎么？怕了？“老怪用骨杖剔着牙，黄黑的牙垢掉在火堆里，滋啦冒起股青烟，“玄真那老东西当年杀师妹的时候，可比你痛快多了。“
姜尚突然笑了，笑声在岩穴里撞出回声，惊得武吉怀里的孩子缩了缩脖子。他慢悠悠摸出块麦饼，饼硬得能硌碎牙，却故意掰得咔嚓响：“杀没杀过师妹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年头，话比刀子值钱。“他把半块饼扔给瘦竹竿，看着那家伙连渣都舔干净，“你想借我的手报仇，我想借你的道找明主，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爽快！“老怪猛地一拍大腿，兽皮袄里掉出只干瘪的鸟头，“老夫就喜欢跟你这种通透人打交道。“他突然压低声音，绿宝石狼眼在昏暗中闪着光，“知道玄真为什么非要杀你吗？“
姜尚的手顿了顿。这问题像根针，扎在他心头最痒的地方。“夺梦“系统突然从乱码里蹦出半行字：“昆仑墟...禁忌...凤凰之心...“后面又变成了雪花纹，但这足够了——看来玄真忌惮的，是他身体里的现代灵魂。
“无非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姜尚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悄悄摸向腰间的青铜匕首。他在赌，赌老怪知道更多内幕，就像当年在莱茵联邦谈判时，故意泄露假情报试探对手底线。
老怪突然桀桀怪笑，笑声像夜猫子被踩了尾巴：“好事？他是怕你想起'昆仑焚经'的事！“骨杖猛地顿地，岩穴顶上落下阵石屑，“当年他为了掩盖偷学禁术的罪证，一把火烧了藏经阁，连看守的老道都没放过！“
这话像道惊雷劈进姜尚脑子里。姜尚残留的记忆突然活了过来——火光，哭喊，还有玄真长老举着火把的背影，道袍下摆沾着的火星像群狞笑的小鬼。那些模糊的片段此刻清晰得可怕，连藏经阁梁柱烧裂的纹路都历历在目。
“看来你想起来了。“老怪的绿宝石狼眼突然亮得刺眼，“那把火里，可有不少截教的宝贝。“他突然逼近一步，兽皮袄上的血腥味呛得姜尚皱眉，“你身体里的黑石，本是镇压心魔的法器，被玄真改成了窃魂的邪物，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脉总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乱跳了吧？“
姜尚猛地捂住胸口。最近确实总觉得心悸，尤其是动用“幻影“能力时，心脏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直冒冷汗。他一直以为是灵力透支，现在想来，恐怕是黑石能量在冲撞心脉。
“想活命？“老怪突然用骨杖指向他的胸口，“就得学会用'幻影'反哺心脉。老夫教你个法子...“
话音未落，岩穴外突然传来狼嗥，不是之前那种驯服的低吼，而是带着惊恐的惨叫。老怪脸色骤变，骨杖往地上一顿：“出事了！“
姜尚瞬间绷紧了神经。他调动“幻影“回溯听觉，杂乱的声响里混着熟悉的破锣嗓子——是独眼将军！那老东西居然带着禁军摸到了这里，还放了火，浓烟顺着岩穴缝隙往里灌，呛得人直咳嗽。
“他娘的属狗的？“姜尚低骂一声，铜矛在手里转了个圈。武吉已经把孩子护在身后，柴刀横在胸前，手背上青筋暴起像爬了条蚯蚓。瘦竹竿却突然瘫在地上，裤脚湿了一片，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这下真成烤肉了...“
“废物！“姜尚一脚踹在瘦竹竿屁股上，却在转身的瞬间，瞥见老怪眼里闪过丝诡异的光。那老家伙正悄悄往石缝里退，骨杖顶端的绿宝石狼眼亮得吓人——这老东西想溜！
“想走？“姜尚突然调动“幻影“回溯腿力，忍着骨头摩擦的剧痛，猛地扑过去抓住老怪的兽皮袄。这一扑用尽了全力，后背的伤口裂开，血顺着麻衣往下淌，滴在地上像串红玛瑙。
老怪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踉跄着差点摔倒，回头时绿宝石狼眼已经变成了碧绿色：“找死！“骨杖带着风声砸过来，杖头的狼嘴直咬姜尚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姜尚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下意识调动“幻影“护住心脉，眼前突然闪过片奇异的景象——心脏在视野里层层展开，从跳动的肌肉到流转的血液，再到那枚潜伏在血管里的黑石，正发出妖异的红光。
“就是现在！“老怪的吼声突然变得尖利，“用你的意志回溯它！“
姜尚来不及细想，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心脏。他看见黑石能量像条毒蛇，正啃噬着心脉，而“幻影“能力则像股清泉，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被腐蚀的心肌竟在缓缓修复。这感觉既痛苦又奇妙，像同时经历着死亡与重生。
“呃啊——“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冷汗浸透了麻衣，贴在身上像层冰壳。卢卡斯的记忆里闪过组数据：心肌细胞再生能力极弱，现代医学都无法逆转损伤，可“幻影“做到了，代价是生命力像开闸的洪水般流失。
“护好他们！“姜尚突然推了武吉一把，自己则迎着骨杖扑向老怪。他知道这老东西没安好心，但此刻只能赌——赌黑石能量与“幻影“的共鸣能撑到禁军退去，就像当年在选举中，明知对手会耍阴招，却还是要把牌打下去。
骨杖重重砸在姜尚背上，他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喷出口血。血珠溅在螺旋印记上，那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黑石能量顺着血液逆流而上，竟顺着骨杖缠向老怪！
“什么？“老怪大惊失色，想扔掉骨杖却发现已经晚了。黑石能量像条黑色的蛇，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所过之处，兽皮袄下露出的皮肤迅速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水分。
就在这时，岩穴外传来独眼将军的怒吼：“放箭！给我往里面放箭！“紧接着是箭簇破空的锐响，数支青铜箭射进岩穴，一支擦着姜尚的耳朵飞过，钉在岩壁上，箭羽还在嗡嗡发抖。
“走！“姜尚拽起武吉，又一脚把瘦竹竿踢起来。他现在浑身脱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幻影“修复的心脏却跳得异常有力，比没受伤时还要强劲。这发现让他心里一动——难道“幻影“不仅能回溯，还能强化？
老怪还在跟黑石能量较劲，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姜尚本想补上一矛，却看见对方手腕上戴着串骨珠，其中一颗刻着和玄真长老道袍上相同的云纹。他突然改变主意，转身冲向岩穴深处——那里有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口，是刚才用“幻影“透视时发现的。
“师父！等等我！“武吉抱着孩子跟上来，柴刀在身后舞得虎虎生风，砍断了追来的两支箭。瘦竹竿连滚带爬跟在最后，硫磺粉撒了一路，在地上留下条黄线，像条懦弱的尾巴。
钻出洞口的瞬间，姜尚听见身后传来老怪的惨叫，接着是剧烈的爆炸，整个岩穴都在震动，碎石像雨点般落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火光从洞口喷涌而出，映红了半边天，老怪的惨叫声渐渐被崩塌声淹没。
“死了？“武吉喘着粗气问，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得不哭了，只是睁大眼睛盯着火光。
姜尚没说话。他摸着胸口，那里已经不疼了，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像是揣了个小太阳。掌心的螺旋印记还在微微发烫，但不再是灼烧感，而是像股暖流，缓缓滋养着心脉。
“夺梦“系统突然弹出行清晰的字：“幻影能力初步觉醒：心脏强化。当前状态：50岁态。消耗生命力：15%。“
50岁态？姜尚愣住了。他本以为“幻影“只能回溯到过去的状态，没想到还能在修复中优化。这发现像道闪电劈进脑海——如果能主动掌控这种强化，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突破生理极限？
卢卡斯的政治野心突然冒出来：权力就像肌肉，越锻炼越强壮。这具72岁的躯壳，或许能在“幻影“的重塑下，变成最锋利的武器。
“走。“姜尚拍了拍武吉的肩膀，这次没再佝偻着背。山风带着硝烟味吹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肺叶舒展开来，比年轻时还要畅快。远处传来禁军的呐喊，但已经追不上了。
武吉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谷：“师父，您看！“
姜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月光下的山谷里，人面妖兽正站在条小溪边等他们，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两盏灯笼。它脖颈上的青铜项圈已经彻底裂开，露出下面光滑的鳞片，看来老怪的爆炸帮了它最后一个忙。
“还真是条忠犬。“姜尚笑了，笑声在山谷里回荡。他走过去摸了摸妖兽的头，这次对方没躲闪，反而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在撒娇。
孩子突然从武吉怀里伸出手，指着小溪里的月影：“水里...有星星。“
姜尚低头望去，溪水清澈见底，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银鳞，确实像散落的星星。他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像小时候在莱茵河畔看星星，只是那时身边是父母，现在身边是头妖兽、一个憨小子、一个怂包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师父，您流血了。“武吉突然指着他的胸口。姜尚低头一看，麻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但伤口处的皮肤却透着健康的粉色，像新生的嫩芽。他知道，从今晚开始，“幻影“不再只是保命的底牌，而是能让他在这乱世中崛起的资本。
瘦竹竿瘫在溪边喝水，喝得太急呛了半天，涕泪横流像条落水狗。武吉在给孩子擦脸，动作笨拙却细心，孩子咯咯地笑着，伸手去抓武吉络腮胡里的草屑。人面妖兽趴在姜尚脚边，绿眼睛半眯着，像只满足的猫。
姜尚靠在棵老槐树上，望着远处岩穴的火光渐渐熄灭。他知道玄真长老的账还没算完，独眼将军的追兵也迟早会再找来，但此刻他心里却异常平静。掌心的螺旋印记轻轻跳动，像在和强化后的心脏共鸣，这感觉既陌生又亲切，像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夜风穿过山谷，带着溪水的清凉。姜尚闭上眼睛，第一次主动调动“幻影“回溯心脏，这次没有剧痛，只有股暖流缓缓流淌，滋养着每一寸心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缓慢恢复，比之前消耗的还要多——这是黑石能量在补充，还是“幻影“本身就有造血功能？
答案或许要很久才能揭晓，但姜尚不急。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就像当年在莱茵联邦从议员一步步走到元首，他最擅长的，就是在等待中寻找机会，然后给对手致命一击。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72岁的皮囊下，是颗50岁的心脏在有力跳动，而心脏深处，是来自未来的灵魂在熊熊燃烧。这具矛盾的躯壳，终将在这商周乱世中，搅起一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