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药香暗涌,灶火藏锋(1 / 1)

月黑得像口倒扣的锅,林英攀着野藤往下挪时,脚踝突然被荆棘扯了道口子。

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淌,她却连眉都没皱。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冷得像冰水顺着脊背滑下。

她满脑子都是背篓里那串红得发亮的五味子,果皮在月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甜腥的香气钻进鼻腔,指尖还残留着采摘时果蒂断裂的微韧触感。

“姑娘慢着。“王猎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枯枝般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粗糙如砂纸,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老茧。

老人抬头时,月光正落在他眼角的皱纹里,那里还沾着半片松针,针叶边缘泛着霜色,在夜风中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林英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攀藤时蹭破的血痕,正一滴一滴渗进泥土,血珠砸在青黑的山石上,绽开细碎的红点,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野梅。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血迹,凉意顺着指腹蔓延——那血竟微微发烫,仿佛体内奔涌的热流不肯向山寒低头。

王猎户的目光在那血痕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呼吸低沉,鼻翼微张,仿佛在嗅风里的某种讯息,猎枪的金属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归村的小路被露水浸得湿滑,草尖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她肩头,凉得刺骨。

林英走得极轻,鞋底碾过湿泥,发出细微的“噗嗤”声,直到望见自家篱笆院的影子,才摸了摸脖颈间的玉坠——玉面温润,像藏着一团不灭的暖意。

意识沉入空间的刹那,寒潭的凉意裹着草药香涌上来,水波轻漾,拍打石岸的“汩汩”声在耳畔低回。

她把背篓里的五味子全倒进潭水,看着暗红的果实在幽蓝的水面上打了个旋,便被潭水温柔托住,果皮吸水后微微鼓胀,甜香在水中化开,像一缕缕看不见的丝线缠绕鼻尖。

不过眨眼工夫,果串上的泥屑、虫蛀的小坑竟都不见了,连果蒂都泛着新鲜的绿,指尖轻触,果肉饱满弹韧,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可算赶上了。”林英长出一口气,指尖还沾着潭水的凉意,水珠顺着指节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转身时却撞进一捧温热——陈默举着陶壶的手悬在半空,壶嘴正冒着白汽,热气扑在她脸颊上,带着泥土与山泉熬煮的微涩气息。

他的眼尾泛着青,显然熬了整夜,见她回头,耳尖“刷“地红到脖颈:“西坡脚印的事...刘老三在祠堂熬了一夜。”

林英接过陶壶,热水烫得掌心发疼,皮肤微微发红,她却没松手,只低头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眉眼冷峻,唇角紧抿,倒影随水波晃动,像藏着一团未燃尽的火。

她嘴角扯出个冷笑:“他怕的不是我进禁林。”陶壶在掌心转了半圈,热气熏得指尖发麻,“是我治得好病。”

次日清晨,灶膛里的火舌舔着药罐,发出“噼啪”的轻响,火星子偶尔溅出,落在灶台灰上,瞬间熄灭。

林英掀开木盖,寒潭里泡了三日的川贝与野百合正浮在水面,白得像落了层霜,花瓣微颤,药香清冽,带着一丝凉意,直冲鼻腔。

她抄起石杵,药末混着五味子的甜香在屋里漫开,石臼撞击的“咚咚”声沉稳有力,连破窗缝都往外涌着清冽的气,晨风一吹,药香如雾,缠绕在每一根草茎上。

“老天开眼......“院外传来抽噎声,带着鼻音,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哭腔。

林英抬头,正撞进二丫娘扒着窗缝的脸——那女人眼眶肿得像桃,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窗台上,发出“嗒”的一声。

见她望过来,竟“扑通“蹲在门口,手指抠着泥地,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声音抖得不成调:“我家二丫咳了半月,喝了刘老三三副药都没好...您这药,能给我点吗?”

林英故意推开木门,药香裹着晨雾涌出去,雾气沾湿了二丫娘的发梢,她肩膀抖得更厉害,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她舀了小半盅药膏递过去,指尖触到对方的手时,烫得缩回——那手烧得像块炭,掌心干裂,却烫得惊人。

“尝尝。”她轻声说,声音像风穿过松林。

二丫娘的手在发抖,小瓷盅碰出清脆的“叮”声。

第一口刚咽下,她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湿透的布料贴在胸口,发出“啪嗒”的闷响:“甜的...是甜的!”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嘶哑,“我家二丫喝了刘老三的药直吐,您这...您这是救命的仙药啊!”

众人看着二丫娘的反应,有的低头交换眼神,有的攥紧了衣角。

就在这时,王猎户的声音像块沉铁砸进寂静:“这病,我见过三次,前三个都没熬过半月。”

他拄着猎枪往前走,木柄敲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目光扫过柴垛后的阴影,“有人能救,是命硬;有人装看不见...是怕看见。”

柴垛“哗啦“响了一声,枯枝滑落,惊起一只夜栖的山雀,扑棱棱飞走。

刘老三扯了扯蓝布衫,袖中露出半张黄纸的边角,纸面泛黄,墨迹未干,隐约可见“禁林”二字。

他咳了两声,背着手往村东走,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得山响,倒像是要把那声响砸进人心里。

晌午的日头毒得很,阳光晒得屋顶茅草发烫,蝉鸣声嘶力竭。

林建国跑得满头大汗,裤腿沾着草屑,喘着粗气:“姐!刘叔去了铁柱家!“

林英的瞳孔猛地一缩——赵铁柱上月被她摔进猪圈,此刻他爹正蹲在院门口吧嗒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像双阴鸷的眼,烟丝燃烧的“嘶嘶”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招娣,把灶底的灰扒开。“她转身冲进屋,从空间里捧出三株川贝嫩苗,叶片嫩绿,沾着晨露,触手冰凉。

“小栓,去把炕洞的油布包拿过来。”最后一株塞进陈默手里时,她的指尖在布包上顿了顿,布面粗糙,却裹着生命的温度:“若有人搜家,你带它去后山石洞,等我学三声布谷叫。”

“你信我?”陈默的喉结动了动,布包被他攥得发皱,指节泛白,仿佛握着的是整个山屯的命脉。

林英望着他眼底的星子,那是昨夜画山道图时,煤油灯下跃动的光,灯花“噼啪”一响,映在他瞳孔里,像一场无声的誓约:“你画的路,救了我一命。”

夜半的狗吠像把刀,划破了山屯的寂静,犬牙交错的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十余条猎犬狂叫着扑过来,赵铁柱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疤红得像血,热浪扑面,火把“呼呼”作响。

刘老三跟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喊:“奉族令查禁物!昨夜有人私采五味子,触犯山禁!”

林英立在门前,猎枪斜倚在身侧,枪管冰凉,贴着她的掌心。

她望着赵铁柱身后晃动的火把,声音像浸了松脂的老树根,低沉而坚韧:“查可以。”

犬群突然静了,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按老规矩,搜出违禁品,你们赔三头狍子;搜不出,每人罚一月口粮。”

赵铁柱的火把晃了晃,火星子噼啪掉在地上,烫出一个小黑点。

他正要开口,王猎户的猎枪突然“咔嗒“上膛,金属咬合的声音清脆冷厉。

老人从暗处走出来,猎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倒的旗:“我守了西坡二十年,昨夜根本没女子进山。”他扫过人群,目光如刀,“要是硬搜...猎户组我不带了。“

人群骚动起来,脚步声杂乱,有人低声嘀咕。

几个年轻猎户交头接耳,赵铁柱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狠狠啐了口唾沫:“走!”猎犬被拽得直踉跄,火把光渐渐远了,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脚印,踩碎的草叶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林英转身回屋,手指轻轻拍了拍灶台。

灰烬下,川贝嫩苗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在月光下泛着水润的光,像藏着一颗未落的星。

她望着窗外刘老三家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在桌前写写画画,笔尖“沙沙”声仿佛穿透夜色。

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钻进窗缝,林英摸了摸脖颈间的玉坠。

但没关系!低头看着掌心的药末,甜香混着松涛声漫进肺里。

她有的是办法,把这张网,她要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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