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 7月 21日
病房角落，一对夫妇低声交谈。妇人半卧床上，半边头发已白，脸上刻着病痛的痕迹，眼底却透着微光；丈夫守在床边，虽未受病痛折磨，神情也满是风霜。床头挂着幅风景画，小径蜿蜒、绿草如茵，像在诉说外界依旧美好。窗外霓虹交织，车流不息，如生命的卷轴不断向前铺展，直至尽头晕染出诗情画意。
轻微的敲门声打破宁静，云叶枫探进头来，手里捧着一束鲜亮的花。花香带着春日暖意，病床上的妇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爸！妈！”云叶枫努力让语气轻松，“妈妈现在感觉怎么样？”
“至少稳定下来了。”父亲笑着应答。
云叶枫蹲在床头，视线有些模糊。但这点模糊挡不住他的目标——工作、赚钱，让妈妈活得舒服些。
“儿子啊，”母亲用干瘪的手握住他的手，声音轻颤，“妈妈拖累你了……是妈对不起你。”
云叶枫快速甩着脑袋——他从不后悔把自己刚赚的钱拿来给母亲治病，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在发财和治疗之中，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不仅是治疗母亲，而且是对自己的救赎。他决心不离不弃，无论面对什么困难和挑战，他都会坚定地站在他母亲身边，伴她渡过难关，力尽做到儿子这一职责。
“我从来没有感觉我被拖累了——哦对，爸爸你也辛苦了！”云叶枫说着，顺便在床头的花瓶上再添了一朵花，它的花瓣被霓虹灯染成了淡淡的彩色。花瓣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仿佛是花朵的眼泪，诉说着它的欢喜与忧伤。
“这几天我还有任务，你们照顾好自己哈！”云叶枫转过身，习惯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走出病房。
突然，云叶枫的裤袋震动起来——是周文涵的电话。周文涵说，FoxTi需要今天上午 10点前到活动室，届时会说明明天的任务。云叶枫想转告漠寒，可电话总也打不通。
此时，漠寒还在床上酣睡。
梦里，他走过竹林，来到一汪清澈的湖边。一位披着蓝披风、光着上身的白狼人坐在木断桥上垂钓，背对着他。空中浮着几层薄雾，水下渔龙潜跃，湖面波光粼粼。狼人收线，端详着钩上的大鱼，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放生。
漠寒走近，狼人起身转身。漠寒猛地后退——对方竟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样。
“对，你没看错。”狼人眯眼轻笑，上前一步，“我就是你。”手中的鱼竿凭空消失，“凑近点。”
漠寒本有些抵触，转念想到是梦，便走到他身边。两人刚找地方坐下，狼人突然问：“后悔吗？”
“后悔什么？”漠寒打量着他，满脸疑惑。
“啊……”狼人望向远方，目光坚定，“我以为刚好赶上了你需要这句话的时刻。”
“什么话？”
“这是我曾对你说的——这是人类自取灭亡的故事，你开启了它，却也是受害者。”
“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明白。往后，别恨我，恨你，恨他。世界本就如此，历史总在无限相似地循环推演。你恰巧开启了这个故事，而总会有另一把钥匙，开启相似的篇章……”
“你想说什么？”
“问心无愧，走下去！”
漠寒大脑一片空白。
“漠——寒——！”
叶苏明的喊声将漠寒惊醒。他惊坐起来，与坐在他身上的叶苏明撞了个正着。漠寒被反冲力推回床上，叶苏明捂着头，把响着的手机递给他。漠寒这才发现云叶枫一直在打电话。弄清今天的安排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往 FoxTi活动室。
到达活动室，云叶枫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两。今天的会议室有些沉寂，见没人开口提出话题，漠寒讲述了他做的梦。
“听上去挺高深的。”云叶枫简单评价，“什么叫做‘你开启了它，却也是受害者’？”
“不知道，”漠寒摇头，“莫名其妙的梦。这个梦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说道这个，漠寒昨天晚上跟我玩恐怖游戏的时候，老是幻想我会迫害他。”说完，叶苏明露出坏笑。
“难道不是？”漠寒眯着眼睛，盯着叶苏明，“你有多少次把我挤到JumpScare的触发点上了！”说完，叶苏明偷偷低下头去笑着。
“多半怪我——”叶苏明接话。
“可不是？”漠寒立刻怼回去，“要不是你昨晚瞎搞，我能做这梦？”
活动室里一时没了声音，都没了话题。云叶枫还托着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对漠寒说：“你是不是忘了啥？”
“啥啊……”漠寒摸着头想了想，“哦！对了，我还得教你用元核——叶苏明，你来不？”
“不了不了，你们先弄。”叶苏明摆摆手，“让我一个人研究研究活动室的桌子……”
两人离开活动室，往走廊走。漠寒总觉得云叶枫脸上带着点忧郁，猜着大概是为他妈妈。漠寒发现云叶枫似乎总是带着不可磨灭的乐观……靠乐观掩饰或抵抗忧郁——跟叶苏明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穿过走廊，他们在元核训练室停下。训练室里散落着几个几何体。这里平时鲜有人来：一来有元核的人本就不多，二来使用者对元核能力的开发不足 1%，大多不知其用途，顶多在关键时刻或缺乏武器时凭它创造些奇迹，实则远不如高科技或充足武器实用。
“我没来过这地方，真够简陋的。”漠寒捂额，“跟我想的一样，上一家公司也这德性。”
“怪不得叶苏明从不来。”云叶枫有点惊讶，“话说这些东西能练出啥？”
漠寒找了圈，打开灯和总闸，扫视一圈。房间里有几个靶子和沙袋，一角像射击靶场。墙上方装着些灯条，光都往墙下射。
“明明够亮了，还装灯条。”漠寒吐槽。
“说不定有别的用呢？”云叶枫猜。
“应该吧。”漠寒拍手，“从第一课开始：隔空取物。离了手套也能做到——只要你熟练掌握元核。”云叶枫点点头。
“元核的基本知识用讲吗？”漠寒问，“看你知识面，说不定能省点事。”
云叶枫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知识面是广，但没元核啊，这方面全靠任务经验看，就懂点基本性质，比如元核是啥、咋驱动的……”
他知道元核是种生命，自然存在于世界维度中央——在基础维度和虚空之间，更靠近基础维度。所以它们在宇宙或虚空都看不见，却能同时影响两个维度。跟生物是互利共生关系，元核喜欢锚定在意识流丰富的生物体内，跟意识流建立连接。意识流，简而言之，是脑区信号的总和。
至于驱动原理，科学界主流说法是：元核有个动力区，里面有虚空奇点。吸收的元钛和虚空质结合，反应成反元钛——反元钛的以钛能为 0（虚空质是负值，元钛是正值），一个反元钛粒子几乎能存在于所有维度。元钛和虚空质的以钛能会瞬时传给反元钛，迫使它向两者转变。元核储存的或周围的元钛以钛能，会顺着虚空奇点流动，带动元核运行。产生的反元钛，能在元核能场作用下纠缠、定向移动。
人为了吃的活，元核也一样。科学家认为元核所在维度充满元钛，没元钛的地方就是反元钛。在元钛低浓度区，科学家发现元核可以用生物的 ATP的能量把反元钛转成元钛。用元钛时可能有发光粒子，是钛族元素核外电子跃迁导致的。按普朗克公式，光的颜色越靠光谱右边，元核输出功率越大（基本恒定），反之亦然……
“够了。”漠寒想了想，“哦对，突然想起个好笑的。”
“啥？”云叶枫好奇。
“你好像给元核打了好几年工——它还没给你‘工资’呢。”漠寒笑。云叶枫秒懂，也笑：“是啊，不能再白干了。”
说着，漠寒抬起左手，对准地上的圆锥体。手心冒出微量蓝色粒子，圆锥体旁也出现同样粒子，下一秒，圆锥体飞到他手里。他在云叶枫眼前晃了晃，又丢回地上。
“很简单，不费啥劲。”漠寒眨眨眼，“试试？”
云叶枫学着他的动作，脸都憋红了，浑身肌肉较劲，手上青筋暴起。可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那圆锥体愣是一动不动，像在嘲讽他。
“简单个屁！”云叶枫抱怨，“我上次是咋弄出来的？”
“你犯了个经典错误。”漠寒叉腰，“我以前也这样，后来才发现，用元核不靠肌肉，靠脑子——想想元核的基本性质。”
“脑子？”云叶枫挠头，“啥意思？”
“上次被大水母抓的时候，你脑子里想啥？”漠寒笑问。
“我要死了。”云叶枫开玩笑。
“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漠寒无奈摇头。
“好吧，其实我想的是……”云叶枫回忆，“放手！——然后就莫名其妙炸了。其实我脑补了无数次那破水母‘被迫松手’的样子。”
漠寒点头，若有所思：“这就是关键——现在懂了？”
“哦……”云叶枫眼睛一亮，像开悟了。他伸手对着个圆柱体，脑子里想了个小爆炸的画面。一道黄光突然从圆柱体侧边炸开，把它推开几厘米。云叶枫僵在那，漠寒有点担心，走过去摇了摇他。
“没事吧？”
下一秒，云叶枫嘴角咧得快到耳根，大声喊：“我操，我他妈成了？”漠寒松口气，点头：“成了。”云叶枫突然觉得头晕，大概是太兴奋了。
“我头晕，正常不？”他又兴奋又不安。漠寒笑：“你脸都红了，这一下耗不了多少元钛，估计是太激动——要不先歇会儿？”
云叶枫笑着点头。几分钟后，他试着学漠寒隔空取物，可操控的东西总半途掉下来。
“我感觉也就这样了。”他有点丧，“这辈子都离不了手套喽！”
“这事儿……”漠寒说，“多试试说不定就行——对了，别太累着它，不然你也遭罪。剩下的‘技能’，你自己慢慢挖吧。”
云叶枫点头。过了会儿，他想起自己元核粒子是黄色的，问：“我这元核强度咋样？”
漠寒低头想了想，靠在柱子上：“强度……输出功率中等，就是不知道续航咋样——哦对，叶苏明的元核粒子不是紫色的吗？”
“是。”
“打个比方——”
“——你是说叶苏明短小但精悍？”
“啊？”漠寒一愣，云叶枫不厚道地笑了。漠寒反应过来，也跟着笑。没多久，训练室门开了，叶苏明走进来，看着他们。
“你们刚说啥呢？”叶苏明假装疑惑。
“没、没啥。”两人异口同声，生怕被听见——叶苏明也是要面子的，哪怕他那方面真不是“短小精悍”。
“我都听见了！”叶苏明叉腰，抬头瞥了瞥，不屑道，“我就元核这方面短小精悍，又不是萎了！——漠寒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漠寒赶紧应，“你咋来了？”
叶苏明指门外：“刘博士叫队长去 A区 6楼以钛实验室 d1号。”漠寒想了想，问云叶枫：“以钛科学还有科学家直接找队员的操作？”云叶枫点头。
云叶枫走到门口，给了叶苏明个尴尬的坏笑：“走了，你们先回活动室……”
他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叶苏明说：“漠寒，你看看我是不是‘短小精悍’！”云叶枫偷偷摸回门口，看见他们在射击靶场那角。叶苏明用元钛凝出一把火红的弓，拉开弓弦，一支透明箭矢出现。他松手射出，箭却偏了，直奔墙面。
“完了！”叶苏明抱头大喊。
还好，箭矢撞墙的瞬间，墙上的灯条突然变红，箭像蒸发了一样。云叶枫和叶苏明都愣住。叶苏明腿软蹲地上：“我……我还以为要赔钱……”
漠寒偷偷笑，云叶枫也庆幸没走远，看到了这幕。抛开射歪不谈，叶苏明确实聪明——离得越远，元核凝聚元钛时坍缩概率云的损耗越大，还不是线性增加，是指数级的。这种方式能以较小代价影响远距离，就是受时间和飞行损耗限制。
另一边，刘宇轩在洁净的实验室里，盯着圆柱形容器中的水母静静站立，等待着来人。窗外不时有车辆与飞鸟掠过，窗边的绿植生机盎然。阳光突然照进来，仪器反光有点晃眼，他调低了灯光。终于，期待的脚步声传来，门开了。刘宇轩手插兜，侧身让云叶枫看见容器里的水母。
“怎么才到？”
云叶枫看着他，刘宇轩神情比平时严肃——他知道这人做实验和不做实验时简直是两个人。再看那水母，正是上次他们带回来的。
“你……不是在以钛实验室 b1号吗？”云叶枫疑惑。
刘宇轩顿了下，答：“我一直在这——要是你没听错，估计是你同伴把 d1听成 b1了——我口音有这么怪？”云叶枫摇头说没有。他走近水母，问：“找我啥事？”
“任务报告是你和漠寒写的？”刘宇轩问。
“嗯。”
“嗯，漠寒写的那部分还行，”刘宇轩表情缓和些，“他来了吗？”
“你叫他了？”云叶枫懵，“叶苏明没说叫漠寒一起啊。不过你找漠寒干啥？”
刘宇轩无语地笑了声，骂：“那小子，听个话都听不全。想请他复现下报告里写的内容。本来不用麻烦他，可公司最近储存的元钛和虚空质快没了——主要是新来的实习生瞎操作，把固定装置关了……好多装置里的元钛和虚空质都结合为反元钛了。”
“啊……”云叶枫表情惊讶，心想这实习生怕不是已经被炒了——固定在基础维度的元钛和虚空质老贵了，尤其后者。
“我试试吧。”云叶枫凑近水母，刘宇轩挠头：“你没戴手套，真行？”
云叶枫没说话，试着往手上凝聚元钛。手掌旁冒出少量橙黄色粒子，水母的反应和在太空时一样。可奇怪的是，他一停，水母就往固定方向游。刘宇轩挪了挪容器，云叶枫再凝聚元钛，结果还是一样。刘宇轩推了推眼镜——显然，云叶枫一停，水母就往南游。结合他和漠寒报告里的猜想，刘宇轩觉得以钛科学以北可能有带微量虚空性的东西，或是以南有大量元钛。他还问过上次那个空间站站长，得知水母往南躲的行为是今天才有的。
“看出啥了？”刘宇轩故意问。
“嗯。”云叶枫点头，“像有东西在吸它，或者赶它。”
“嗯，够了。谢了！”刘宇轩开始整理仪器，“我会向上级汇报，顺便提你想辞队长的事。我们会从地球两极开始扫描，运气不好的话，你们估计又有任务了。”云叶枫脸上有点累，心里却松快些。两人一起出门，刘宇轩抱着一堆文件和他分开，走前叫住他，说晚上请吃火锅。
回到元核训练室，云叶枫发现叶苏明和漠寒还在，叶苏明看着累，脸上却挺乐。
“刘博士叫你干啥去了？”叶苏明见他进来，问道。
“没啥，处理点小事。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个实习生关了固定装置，被炒了。”云叶枫忍不住笑，“当时刘宇轩那脸，红得跟啥似的。”
“啊？”漠寒有点意外，转头又跟叶苏明聊起来。
云叶枫暗自叹口气，犹豫着走向漠寒，想开口又不知咋说。但想到肩上的担子，还是开了口：“漠寒。”
“嗯？”
“你想当队长不？”
“我？”漠寒懵了，旁边的叶苏明也一脸意外。
“就是你，我打算把队长让给你。”云叶枫很肯定。
“不能给我吗？”叶苏明开玩笑。
“你就算了。”云叶枫正经拒绝。
“咋突然不想当了？”漠寒满脑子问号，这突如其来的担子让他有点懵，跟做梦似的。
“是这样——队长不能随便请假，得随时待命。”云叶枫解释，“我有时候得回家或去医院，批假挺麻烦，虽说周文涵每次都尽力帮我批……我觉得你合适，经验又多，所以想让你当。”
“你这么说，那我就应了。”漠寒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云叶枫像松了口气，笑着说“谢了”。
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云朵像被点燃，绚烂极了。城市一角，FoxTi三人和刘宇轩在家人少的火锅店吃饭，刘宇轩换了件灰色短袖。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微风带过一丝热浪，混着淡淡的荷花香。店里开着空调，铜锅里红汤翻滚，热气裹着底料的鲜香扑面而来。刘宇轩常来这儿，说不仅好吃，氛围还好——安静又和谐。窗外有小孩打闹，笑声被玻璃挡在外面，漠寒静静看着，一只落单的蝉停在树上，翅膀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时间仿佛在这刻停住，喧嚣都远了，只剩这份恬静——可这恬静能持续多久呢？
他们边吃边聊，漠寒忽然觉得，要是不知道刘宇轩的身份，真想不到他是科学家——他更像个既爱生活又好奇世界奥秘的普通人，实验室里和生活中判若两人。
桌上的铜锅红汤翻滚，热气腾腾，食客们的谈笑声不吵不闹。木质桌椅带点木香，菜盘里的绿叶还挂着水珠，新鲜得很。
刘宇轩见锅里羊肉不多了，刚想叫服务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探测组组长，他把屏幕给三人看了眼，接起电话仔细听着。没多久，三人见他脸上露出惊喜，连说几声“好”就挂了。
“咋了？”云叶枫先问，“实验室又出岔子了？”
刘宇轩摇头，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过了会儿，他说：“先吃吧，明天的事明天说，一时半会儿讲不清。”
云叶枫先是疑惑，随即懂了什么，好奇的神情瞬间变成不耐烦。叶苏明没多想，漠寒却注意到他和刘宇轩神情不对，联想到今天的事，试探着问：“要是又有任务，这次钱会多不？”
“会。”刘宇轩语气有点沉。云叶枫也叹了口气。
之后叶苏明带头聊起开心事，四人聊到快九点，才各自回家，只有云叶枫去了医院。
第二天，漠寒从床上惊坐起，汗把床单都浸湿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松了口气，又抬手摸了摸头，回忆着噩梦——宇宙、模糊的陌生人、走散……床头柜上的圆台播放器待机着，投影显示时间“6:14 a.m”，还在放音乐。
“零，关了音乐。”他累得很。过了会儿，音乐停了，传来温柔的男机械音：“已执行——检测到您情绪不稳，建议再听会儿音乐。”漠寒没说话，静静躺了几分钟，感觉平静些了，才踢开被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他从床头拿起手机，叹口气，耳朵又耷拉下来。
拉窗帘的声音吵醒了叶苏明，他哼唧几声，拿起手机看了看。
“起这么早？”叶苏明有点懵，平时漠寒不会起这么早，公司今天也没安排。漠寒穿好衣服去洗漱，叶苏明也跟着起来。
“谁知道呢，”漠寒一脸困，接了点冷水泼在脸上，不小心呛到了，“咳咳——不去看看咋知道？”
八点左右，他们接到上午 10点开会的通知，这时已经在去以钛科学的路上了。叶苏明问他是不是“工作上瘾”，漠寒只淡淡“哦”了一声。
另一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科学家那随性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实验图表和研究报告，白板上满是彩色笔迹的注解。桌上的小多肉绿油油的，还散落着漫画书和科幻小说，书签露了一角。
刘宇轩坐在桌前，看着助手刚递来的报告：
以钛科学扫描出北冰洋有四个空间裂口，其中一小的通向一个小世界。北冰洋上空最大的裂缝和这个小裂缝都有巨大的元核能量波动……
观测组推测，大裂口直接连虚空。而那个小世界是个世界泡。
世界泡是前些年人类突破可观测宇宙后发现的，像泡泡一样的世界，空间结构比宇宙小——可能只有一个星球或星系，有两个以上星系的就是宇宙。刘宇轩忽然想起，前些年他们还观测到宇宙诞生：宇宙叠加在虚空上，外面就完全是虚空，那里反元钛会聚集，虚空场被放大，量子涨落增强，直到出现暴胀场引发爆炸，产生以钛能绝对值相同的虚空质和元钛，大多元钛聚在宇宙“边疆”，而宇宙的寿命由元钛量决定。
小裂口那边有疑似外星人的建筑，让他震惊的是建筑风格跟地球的人类的很像。观测部扩大扫描后，发现这世界泡只有一颗恒星和一颗行星。
“裂口那边到底是啥？”刘宇轩自语。
他拿起下一份报告，上面赫然写着：世界泡存在可能的深层空间漏洞。
“深层空间漏洞？”他托着下巴，“直接通虚空了？任务里怕是会遇到虚空兽——目前空间的虚空场强不算高，并且稳定，好像不需要严格的抵抗装备。这巨大的元核能量波动是什么？是否危险？是否有科研价值？”
接着，他拿起任务建议单，在需求那行写下：探寻元核能量波动的本源。
10点，会议室里 FoxTi全员到齐。周文涵进来没先讲任务，反而盯着漠寒。漠寒左右看了看，有点懵。周文涵酝酿了下，说：“云叶枫转让队长的申请批了，从现在起，漠寒担任队长。”她又看向云叶枫，“副队长由你担任。”
云叶枫脸一僵：“啥时候冒出个副队长？”
“我也不知道。”周文涵摇头，“三人队里就你们有这职位，队长不在时由副队长接管——队长和副队长决议权同等，意见冲突时，由第三人选择。”漠寒表情有点怪，心想这规定听着不太吉利，而且上层好像也不是真让他指挥。
云叶枫把凳子往桌子挪了挪，问：“那副队和主队有啥本质区别？”
“上面说，副队在某些情况下算临时队长，其他时候跟队员没啥两样。”周文涵解释。云叶枫松了口气。
“漠寒，当队长啥感觉？”叶苏明凑过来。
“没感觉。”漠寒打趣。叶苏明调侃：“没感觉就让我来，我比你有感觉。”
“好了，漠寒是经云叶枫举荐转让才当的队长，”周文涵拍手让大家安静，“他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确实能担这职责……”
漠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现在说这次任务。”周文涵戴上眼镜，桌面弹出投影，“北冰洋有处空间裂缝，你们用‘空间爆破仪’炸开，进入那个世界泡，去我们标记的任务点，找元核能量波动的本源，有价值的东西就带回来。里面环境跟地球差不多，裂缝离能量源不远。观测显示，里面可能有虚空兽，没别的生物。”
“听着就危险。”叶苏明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不安。
“是这样，”周文涵点头，“安全第一。任务实在推进不了，或太危险，立马回来——一来爆破的空间会‘愈合’，二来我们也不确定那些材料值不值。装备会给你们配齐，能应付虚空兽和可能突发的虚空场……”
会议结束，三人回活动室休整。漠寒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累。
“你们说裂缝里会有外星人不？”叶苏明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没有。”云叶枫拍了下他的背，“周指挥官不是说‘里面可能有虚空兽，除此之外没别的生物’？”
“万一呢？”叶苏明还不死心。
窗外突然暗下来，三人同时看去。天空迅速变黑，厚重的乌云像潮水翻涌。一道银蛇似的闪电划破苍穹，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在天地间回荡，仿佛神祇怒吼。雨点像利箭砸在窗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街上的行人慌忙躲避，有的躲进店铺，有的缩在屋檐下，脸上满是惊慌。
“雨来了……”
这时，云叶枫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他接起电话，神情愕然，随即跑出活动室，从迎面走来的刘宇轩身边掠过。刘宇轩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像是在同情，然后对漠寒喊：“漠寒，胡江老总对你挺好奇，能跟我来一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