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那片开满了多种颜色的郁金香花圃!
尤其是花圃靠里侧位置,那几株开得最艳丽的紫色郁金香,它们的哭喊声最响最急,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无助。
花花在哭!
它们说下面有又冷又硬的坏东西压着它们,导致它们好痛好难受!
酥酥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委屈,大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担忧。
她记得这种声音,花花们现在很难受,她要去救它们。
趁着车外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集中在花圃中央,酥酥悄悄推开了没锁死的后车门,小小的身子哧溜一下滑了出来。
她抱着小熊,迈开小短腿,朝着哭喊声最响的角落飞快跑去。
警戒线内,白舒杨一手叉腰,指挥着一个年轻警员,“再往深里挖,范围扩大一些,我就不信邪了,还能……”
他烦躁地一挥手,眼角余光却猛地瞥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白舒杨眼皮一跳,怎么是这个小麻烦精!
她怎么跑出来的?!
还跑到案发现场来了!
“靠!”他暴喝一声,震得附近几个警员浑身一哆嗦。
他猛地转身,朝着那个蹲在花丛边缘的小小身影冲了过去,“谁放她进来的?找死啊!”
其他警员,包括陈锋之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禁纷纷愕然转头。
就在白舒杨即将冲到跟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距离酥酥的后颈只有不到半米的刹那……
噗嗤!
酥酥的小手却猛地从泥土里拔出了一个东西。
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小身子还往后晃了一下。
那东西看着很重,裹满了难闻的黑泥,此刻赫然露出了一角闪着金属幽光的轮廓。
白舒杨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十几道目光,一眨不眨地聚焦在酥酥那双小手费力捧着的物件上。
那形状……
那棱角……
分明是一把锤子!
锤头部分,凝固着可疑的液体。
酥酥完全没感觉到周围安静得有些莫名的气氛。
她费力地捧着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锤子,小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小脸也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
她努力转过身,仰起那张沾着泥点的小脸,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喜悦,直直地望向白舒杨,小奶音清脆又响亮:
“爸爸你看,窝找到啦!就是这个坏东西,它压在花花身上,花花很痛痛,窝帮花花拿出来了,花花不痛痛啦!”
她努力想把锤子举得更高一点,让爸爸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白舒杨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手里那把锤子,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那片刚刚被他们反复翻找却一无所获的花圃,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接着,他转过身,看着还在石化状态的鉴证科负责人。
“都愣着当雕像呢?收证,封锁现场,扩大搜索范围,还有……”他指着酥酥,眼神凌厉,“给我查清楚这麻烦精到底是怎么混上车的!”
话落,他不再看任何人,大步流星地走向花圃另一边。
酥酥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迅速地黯淡下去。
她呆呆地看着爸爸没有丝毫停留的背影,小嘴跟着瘪了下去。
怀里的小熊不知何时也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酥酥耳边又响起了一道道细碎的声音。
【舒服啦舒服啦。】
【谢谢你呀小娃娃。】
【终于能喘气啦。】
【你真是个好孩子。】
是那些郁金香在说话!
酥酥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地对着空气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用谢……”
此时,正指挥着其他人处理凶器的陈锋,闻声转过头,这才真正注意到了这个小不点。
陈锋皱了下眉,推开警戒线走了过去。
他直接蹲了下来,视线和酥酥齐平,语气比平时轻柔了不少。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酥酥抬起小脸,大眼睛红红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叔叔,小声又委屈地说:“窝……窝来找爸爸……”
“找爸爸?”陈锋愣了一下,“你爸爸是谁?在哪里?”
酥酥吸了吸鼻子,小手指了指花圃另一边的背影,“就是……就是他……白舒杨……”
陈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站起身,沉着脸对旁边的警员道:“把这孩子看好,带回局里。”
一个小时后。
警局,笔录室。
白舒杨和陈锋并排坐着,面前摊开着小王之前给酥酥做的报案笔录。
“白酥……三岁半……母亲沈云悠……”白舒杨低声念着,越念脸色越沉。
最后猛然将笔录本拍在桌子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都什么事儿,沈云悠在搞什么名堂,自家孩子丢了都不知道?还让她跑到警局来找爸,这妈当的真是失败!”
他语气里满是鄙夷。
陈锋不动声色地瞥了白舒杨一眼,他拿起笔录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心紧锁,“确实不像话,孩子这么小,走丢了多危险,这当妈的也太心大了,还有她爸……”
他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
“就是!”白舒杨立刻接话,“这爸真不是个人,只管生不管养,要是让我碰见,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真是……”
他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碍于场合没说出来,但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陈锋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此时,笔录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
酥酥抱着毛绒小熊,怯生生地将小脑袋探了进来。
小王跟在她后面,一脸无奈。
“队长,白副队,这孩子非要找……咳,找白副队。”小王解释道。
白舒杨一看到那个嫩黄色的小身影,眉头瞬间又拧在了一起。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小王,“又让她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酥酥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了进来。
她走到桌边,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看着白舒杨,小脸上满是认真。
“爸爸,你为什么要骂自己呀?你就是酥酥爸爸啊,大树爷爷不会骗酥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