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高炉所在的院子，卡尔和艾莉跟在欧明身后走了许久，整个工坊占地面积极大，说是建在城中的大型庄园也不为过。
离开高炉所在的院子没多久，卡尔就开口称赞道：“少掌门的研究，我早在数年前就有耳闻，今日一见属实震撼。我虽也了解过一些工匠之事，可如此巨大的冶铁炉也依然是难以想像，想必是在其上花费了无数心血了。”
欧明闻言只是笑笑，回头深施以礼，说：“殿下谬赞了，建造更大更好的高炉本就是历代掌门的夙愿，在下不过是恰好生在了能将前人研究整合实现的这一代而已，要说花费心血，那也是前人的心血更多，都是几百年积累出来的。”
卡尔闻言点点头：“前人的鸿愿能在你手中实现，也已经难能可贵了。”
说到这里，卡尔看看艾莉。后者对上卡尔的眼神，只是摇摇头回他一个微笑。
走在前面引路的欧明虽然看不到身后两人的动作，但他是一个足够敏锐的人，自然也听出了卡尔的言外之意，当即回道：
“殿下所言甚是，在下在整合前人成果的过程中发现，前人的想法未必是全对的，想要真正把前人构想的东西做出来，就不能单纯复制前人的路线，理当有所取舍。就像那震撼人心的大炉子，也是从不起眼的小炉子开始不断改进而来的。”
“不错，聚少成多，由简到繁，你不仅是个不错的工匠，还是位天赋异禀的哲人，我朝能有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万幸。”卡尔点头称赞道。
“殿下谬赞，在下尚记得数年前有一段最困难的时日，那时朝廷突然特别拨款，解决了燃眉之急，后来城主告诉我，是殿下您向双王提议的，这大高炉能成功，实乃殿下知遇，殿下才是我朝之幸啊。”欧明惶恐道。
“欸，我那时还小，不过是一时胡闹阴差阳错罢了。”卡尔率先笑出声来。
欧明会意，也一起放声大笑，因紧张而沉重的脚步都变轻快了不少。
之后的一路上又聊了不少关于冶炼和锻造的事，又在会客室简单谈了一笔数万件特质铁构件的订单，图纸是艾莉在西行路上抽时间画好的。
接下来还为艾莉定制了新剑，又商讨了借调工匠的事宜，这才作罢。
离开的时候，卡尔认真向着欧明作揖行礼：“少掌门年轻有为，是当之无愧的我辈楷模，将来定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届时我可能仍然远在万里之外求学不能回来，还请先生辅佐艾洛为帝，为双生之国开创新的盛世。”
欧明侧身躲过这一礼，惊诧的看着卡尔：“哎呀殿下何故如此，若没有朝廷资助，我欧氏又如何有今天呢？如果真有需要为国效死的那天，我欧氏理当毫无保留。”
卡尔点点头然后有摇摇头，指正说：“不必效死，你们是工匠，把技术完整的发挥出来，完整的传承下去，才是你们该做的，不要埋没了好东西。想要为国、为民做好事，那活着才是正解。”
“谢殿下提点，在下谨记。”
欧明刚要跪拜就被卡尔扶起，他只好改躬身作揖，直到卡尔和艾莉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当晚，卡尔和欧明各自难掩激动，都是整夜未眠。
与欧明的交谈令卡尔感到耳目一新，更加坚定了西行到底，出去看一看的想法。
之后两人又在铁山城休整了五日，不仅是等待前往定西关的下一支商队，也是为了参观一下祖宗的发家之地。
这期间，卡尔以商人的身份造访了城中几个大工坊，见识了五花八门的采矿和冶炼技术，照图纸定制了不少东西，但这些图纸分开看的话，谁也看不明白究竟要做什么。
走访后，得知了在过去的几年之内，在欧明的带头下，原本陷入几百年瓶颈的铁山城冶炼工艺进入了新的井喷时代。
即便许多新工艺依然停留在试验阶段不能推广，朝廷对此也持观望态度，不能立即改变双生之国的现状。
但已经实地考察完毕的卡尔有理由相信，这座城将是下一个时代的起点，而下一个时代必然是围绕这些金属发展而来的。
这让卡尔稍稍安心了一些，新时代已经在萌芽中了，自己离开后，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双生之国也能够依靠这些新技术带来的红利稳定很长时间。
怀着这样的心情，卡尔修书一封通过影子们送给艾洛，叮嘱他重视新技术的发展，随后没有再多做停留，继续踏上旅程。
定制的武器、工具、不知用途的金属预制件，也都经过官府批准，会有专人送往下一站——定西关。
铁山城外有大量的矿场，站在山上远远回望铁山城，滚滚浓烟从城中冒出，而城外的矿场也是尘土飞扬。
这里的空气质量确实不好，卡尔和艾莉每天洗漱都能弄黑一整盆水，走在街上也时常能闻见刺鼻的气味。
或许跨入新时代也并不全是好事，但毕竟还在可控范围内。
铁山城依山而建，就建在千岭山脉脚下，盛行风向是由东南向西北吹，因此城中那些污浊的空气全部飘进了山中。
这导致千岭山脉靠近铁山城的这一段经常毒雾弥漫，卡尔和艾莉不得不绕路从正北方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