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挥日(一)(1 / 1)

马车行至都城门口,高茂早已站在原地等候多时。

还有一段路时,言祁先下了马车,将南阳扶下马车:“一会罪责你只管往我身上揽。”

“莫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南阳撇过头望向言祁,她是绝对不可能揽到他身上的。

南阳顿了顿,望着这城墙,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雄立一方,它经历过多少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这城里的人又有多少是如意的。

二人坦然走上前去,跪在地上。

“传圣上口谕,请二位到圣德殿领罚。”高茂严肃地传达着圣意。

“哟,您二位一会得好好的认个错,这可是欺君啊……这……”高茂走到南阳面前,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为难地叮嘱道。

“有劳高公公再此等候。”言祁客套道。

“高公公,我不在的时候可发生些什么。”南阳则是担心容琪等人。

“这……老奴不知从何说起啊……”高茂不知还如何阐述。

“也罢。”南阳没等他说完大概是心里有数了。

南阳和言祁走入圣德殿,见地上跪了一众人,站着的几位则是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坐在上堂的皇帝则是恼羞成怒。

“父皇。”

“陛下。”

他二人跪到了最前面。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顺德帝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便向他们砸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砸偏了。

“陛下恕罪,此时由臣一人承担,臣甘愿领罚。”言祁抢先揽了罪。

“父皇,您就砸吧,女儿认罚,事出有因,跟旁的人没关系,旁的人都是按我说的行事罢了。”南阳垂首恭谨。

“是啊陛下,臣女觉得言将军定是听了三公主的才如此行事。”王萱吟在一旁为言祁开脱,鄙了一眼南阳。

“父皇,女儿听说三妹在路上险些出事,好不容易才回来,这已然是大幸了。”仪阳在在一旁求着情。

“大姐,你再惯着三妹,三妹以后不知道仗着大姐姐的宠爱还要干出多少无法无天的事来。”仁阳在一旁殷勤地提出自己的意见,神色不以为然。

“臣听手下说二皇子派人来驰援,只是这一路也未见有人来,不知是何缘故。”言祁抬眼往向仁阳,仁阳也是惊慌失措的将目光转移开。

“哟这……怎么都跪了一地。”好巧不巧,贵妃走了进来,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

“这不就是贵妃娘娘想看到了吗?”南阳颔首,将目光放在贵妃身上。

“闭嘴吧你。”顺德帝略略沉吟,眼中目光锐利。

“陛下,依臣妾看,到不如让孩子们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才好有个决断。”此时皇后走了进来,朱唇轻启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皇后说的是啊。”顺德帝眉目肃然,没有了刚刚的一腔怒气。

旁边的贵妃脸色一变,略有失望之意,仁阳也是心里极为不服气。

王萱吟和姚心苒见情况有些许不对,害怕的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

“那便一桩桩一件件来!”顺德声音里的威压让烛火都矮了半截。

“容琪,朕问你,你可否出言侮辱昭阳宫和旁边这两位啊?”庆帝微眯了眯双眼,语气平静,略带有质问。

“回禀陛下,臣女没有,臣女自知隐瞒事实该罚,但从来没有出言不逊,反倒是王小姐在庙中喧哗扰攘,说中宫与昭阳宫平分秋色,姚小姐则是直呼三公主名讳,瞧不起自己家庶出的姐姐。”容琪虽十分害怕,却也实话实说辩解道,目光犀利温和。

“陛下,不是这样的。”王萱吟和姚心苒立马跪倒在一旁。

“陛下,当时贺夫人和贺家的两位公子都在,一问便知。”容琪继续说着,神色从容。

“是这样的吗,王娘子?”御座上那道盛怒的身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陛下,臣女……臣女……”王萱吟早已被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陛下,是臣妾的兄长管教无方,臣妾也是着急却不想颠倒了黑白……”贵妃趁早抢了话头,连忙请罪。

“陛下,臣妾不计较这些贬低的话,万事由陛下裁决,在场的不论是谁,该罚就罚,臣妾不过问。”皇后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敷衍,带着公事公办地冷漠之意。

南阳正好与她母后对上眼,眼神中仿佛没有一丝后悔,反倒是南阳有些自责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也绝不后悔。

“既然都有错,那便回家反省,让家中长辈好好管教管教你们,退下!”庆帝手一挥,紧绷着脸,示意他们都退下。

“你们俩给朕留下!”话音落,他一把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明黄的绢面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拍在他二人面前。

等众人散。

“父皇您处事不公。”南阳一副幽怨的模样,眉目间隐约流露出不满。

“你说,朕怎么就处事不公了?”顺德帝大怒,一拍桌子。

“明明是王萱吟和姚心苒的错,王萱吟常挑衅女儿和长乐宫也就罢了,连我母后她们如今都不放在眼里,父皇您也未必太纵容这些他们两家了吧!”南阳一字一顿地开了口,声音低沉,音色不高,却带着点发颤的。

“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什么时候可以顾全大局啊容儿!。”庆帝气血上涌,大脑一阵阵发晕。

“我只是……我只是舍不得严泠,凭什么要用女子和亲来换和平,谁稀罕那个皇帝的侄子……”南阳带着哭腔辩解道。

“你能不能懂点事啊!”顺德帝他背过身,强抑住怒意,内翻腾不止,这一句几乎是从喉咙仅剩的缝隙里逼出来。

“你可知边境屡屡动荡,朝堂内忧外患,倘若我南北二朝不多加合作,哪来的太平可言……”顺德的声音像是从冰封的寒潭里捞出来的。

“陛下,三皇子和严副少卿回来了。”高茂趁机进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庆帝收了收脾气。

“父皇。”“陛下。”他二人进来忙行礼。

“差事办的不错!”庆帝夸赞道,但是他依旧提不上兴致。

“二位为何……”严彧自打一进门便把目光放在南阳身上,见她如此模样。

“有赏就有罚,来人,将三公主拉下去杖责二十禁足扶云殿!”顺德帝愤怒地发落道,他背过身去,眼眶一红。

“父皇,三姐做了什么要被杖责啊……”萧昭卿不解的问道。

“你们都退下,言祁,你留着。”顺德帝转过身来,遣散了所有人。

“别拉我,本殿下自己能走。”南阳甩开了拉着她的人,双眼抱含泪水。

言祁望着她沉寂的眼神,散乱的头发,面容的冷淡,不禁泛起一阵心疼和怜悯,他刚想替她求情,但还需顾全大局,一切按计划来。

“三姐,你到底怎么了?”萧昭卿不禁疑惑道,也有些急切。

“你先回去,慎嫔娘娘和两位妹妹这么久没见你定是想你了。”南阳目光涣散,恍恍惚惚的。

“你也回去,替我给泠儿姐姐赔个不是,我连累她了。”南阳将目光瞥向严彧。

“众目睽睽之下有损皇家颜面,殿下,里边请吧。”负责杖刑的宫人说道。

南阳爬到一块木板上,她虽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她若是受了这刑,皇室不会落人口舌,言祁也不会被重罚。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她身上,她疼极了,但是她没有喊出声来,只是紧紧的用牙要找下唇直到咬出了血,面色苍白,脸上全是汗。

严彧并没有走,在外面看着这一举一动,他想起小时候的南阳一身浅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浅紫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浅绿色宫涤,斜斜插着一支简单却不俗的步摇。

她坐在梨花树下灿烂的笑着,那样纯真那样美好,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如今却如此模样。

“别打了别打了。”阿沅和清鸢冲了进来。

“陛下之令我等不敢不遵。”负责杖刑的宫人本是昭阳宫的,下手也重些,刚想让人拉开阿沅和清鸢。

“皇后娘娘的令你们遵不遵。”陈青楠火急火燎快步走了过来。

“容夫人……这……”一旁的宫人似是有些为难。

南阳双目眩晕,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刚想艰难的爬起来却体力不支,双目空洞。

“陛下也只是罚罚罢了,当真把公主打死了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陈青楠皱着眉头一边心疼南阳一边训斥他们道。

“容夫人,我来吧。”严彧走上前一把抱起南阳便往宁和殿走,南阳也晕在他的怀里。

“怎么打成这样了啊,那些人也真下得去手。”仪阳在门口一直等着,见到严彧抱着南阳进来,浑身是血,又心疼又焦急。

“多谢严公子,请回吧。”皇后见南阳如此亦是心疼,但她也秉持着有错必罚来治理后宫。

“皇后娘娘……若是公主醒了在下是否可以来看看她。”严彧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

“等容儿醒了本宫派人告知你一声便是。”皇后应允道。

“多谢娘娘。”严彧行礼离开,走之前目光还留在南阳身上。

——圣德殿中——

“行了别跪了,起来吧。”顺德帝走到台阶处坐着,长叹一口气。

言祁跪在原地,傻傻地发愣,似是没听见庆帝在说什么。

“朕只是打她几板吓唬吓唬,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打在容儿身上,难道朕不心疼吗?”顺德帝解释道,一下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言祁听罢才肯起身,心中的石头也算放下,但仍有愧疚。

“陛下,陛下,这三公主被打的昏过去了。”高茂一脸焦急的进来禀报道。

“不是让他们下手轻点吗,活腻了吗,把他们拖出去给朕打!”顺德帝听罢立马起身,大袖一挥,“快,快去找医官给三公主瞧瞧。”

“慎嫔娘娘已经将药送了过去。”高茂回答道。

“行了,退下吧。”庆帝似乎有些许无奈。

“你啊,你也是,她胡闹你也不劝阻,这下好了,没法收场了吧!”顺德帝张了张嘴,原想说点什么,末了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陛下,我朝大臣暗中与北朝有所勾结。”言祁顾不得那么多,正事要紧。

“真是让他们反了天了。”庆帝拿起地上的奏折又扔了出去。

“是二皇子的人。”言祁抬眼,面色不改。

“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庆帝并非疑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澈儿走了,二皇子又不堪重用,朕这江山怕是后继无人呐……”庆帝望着远处,感叹着。

“三皇子不失为一个好人选。”言祁建议道。

“可老三在朝中势单力薄,慎嫔也只是一个县城令之女。”庆帝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臣与三公主险些被暗杀,逃亡过程中臣留下玉佩一枚,想来王氏不会有任何动作,但崔氏会有。”言祁分析道,并讲出破绽。

“容儿这板子不能白挨,那朕就罚你俸禄一年也去禁足,回去吧。”庆帝示意他退下。

“陛下,戏要演好,人少不了……”言祁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要借谁的手啊。”顺德帝提醒道。

“此案牵连众多,战事无可避免,一个将士若是有了牵挂,这知己知彼的战必输无疑。”言祁虽是坦然地说着,但内心如海水翻涌。

“朕也有意将容儿许配给你。”庆帝深深叹了一口气。

“早一日沉冤昭雪,她便早一日过上她想过的生活。”言祁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内心有些矛盾。

“你若决定好了,那便随你吧。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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