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给陈念复位时，她疼得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林砚站在一旁，手心里全是汗，想说句“别怕”，却发现喉咙发紧，只能盯着窗外那棵老槐树发呆。
直到“咔哒”一声轻响，张医生松开手：“好了，年轻人就是不经疼。”陈念松了口气，抬头时正好撞上林砚望过来的目光，他眼里的紧张还没来得及褪去，像被惊扰的小鹿。
“谢谢。”她低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林砚挠挠头，把书包递回来，“书没弄脏，就是……数学练习册最后一页折了个角。”
陈念接过书包，指尖擦过他的手背，这次两人都没躲。走出医务室时，暮色已经漫过操场，看台的阴影里藏着成对的学生，蝉鸣声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我送你回宿舍吧。”林砚说。
女生宿舍在坡上，路灯昏黄，把两人的影子叠了又分。陈念数着脚下的砖块，听见林砚忽然说：“你是不是总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常在对面的自习室刷题。”林砚的声音很轻，“看你总对着窗外发呆，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
陈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确实喜欢那个位置，能看见整片篮球场，还有随风摇晃的香樟。原来那些她以为无人在意的瞬间，早被人悄悄收进了眼里。
到了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探出头喊：“关门倒计时十分钟啦！”
林砚往后退了半步，像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过来：“草莓味的，缓解一下疼。”
糖块的甜意漫开时，陈念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白色校服在夜色里像只振翅的蝶。她捏着那张透明糖纸，上面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陈念总能在走廊里遇见林砚，有时他抱着篮球，额发湿漉漉的；有时他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捏着红笔批注的试卷。每次对视，两人都会默契地笑一笑，像藏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九月月考后，成绩榜前挤满了人。陈念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自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陈念。”
林砚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成绩单，指尖点在“林砚年级第5”的位置上，又往旁边挪了挪：“你看，我们就差三个名次。”
陈念的名字在第8位。阳光穿过人群，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医务室，他红着脸没否认“小情侣”的称呼时的模样。
“下次说不定能追上你。”她脱口而出。
林砚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那我等着。”
那天的蝉鸣格外响，像是在为某个即将破土而出的秘密欢呼。陈念不知道，有些约定从说出口的瞬间，就注定要被时间碾碎成风里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