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庞然巨物傲立于火山之巅，宛如远古神话中走出的恐怖造物。它雄狮般壮硕的身躯覆盖着黑曜石般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在夕阳下泛着熔岩般的暗红色光晕。狰狞的头颅似马非马，似蛇非蛇，布满骨刺的额头上方，一对弯曲的螺旋长角直指苍穹，角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它的四肢粗壮如宫殿立柱，末端却延伸出猛禽般的利爪，每一根爪刃都堪比骑士长枪。修长的尾巴蜿蜒如巨蟒，尾尖生着三棱骨刺。那对遮天蔽日的膜翼完全展开时，整片天空都被染成血色，最后一缕夕阳被彻底遮盖住，仿佛世界在这一刻堕入永夜。
熔岩般的金色竖瞳缓缓扫视大地，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硫磺味的灼热吐息。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像是千万把利剑在青铜鼎中碰撞，震得方圆百里的飞鸟纷纷坠落。山体开始崩裂，滚烫的岩浆从裂缝中渗出，在它脚下汇聚成赤红的河流。
“这么惊讶干嘛，不就是头龙嘛？”极魔法典嘎嘎笑了几声，“在地球那边那么多文艺影视游戏作品都出现过这种生物，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地球人会适应的更快呢。”
“在屏幕里看跟在现实中看能一样吗？”程语怒了，“而且那边的作品也没说它吼一嗓子我站都站不稳啊。”
“废话，等级压制再加上基因里对强大生物的本能恐惧，你要是不怕那你是这个。”极魔法典在程语的灵魂海内用魔能构成了个大拇指的形状，“想不怕它，简单啊，升级、进阶，比它更强，它就该反过来怕你了。”
正当四人稍微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掌控时，巨龙突然振翅。那双遮天蔽日的膜翼轻轻一扇，空间竟泛起水波般的扭曲。下一秒，它脚下的山体轰然崩塌，烟尘中那庞大的身躯已腾空而起。
“它……它在飞向烬歌堡！”莱因哈特语气沉重。
巨龙仅仅扇动两次翅膀，瞬息间便跨越了鸡车需要半日的路程。它在烬歌堡上空悬停，喉咙深处亮起熔岩般的红光。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直径超过百米的火球倾泻而下。整座城池在烈焰中扭曲、融化，冲击波将建筑群像积木般掀飞，整座城在瞬间便被夷为平地。
然而就在这毁天灭地的火光中，一道金色流星逆势冲天！
“是城主大人！”
“爷爷他……”
四人同时发出惊呼。程语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齐格飞凌空而立，白发在热浪中狂舞。
他双手虚握，一柄由纯粹能量凝聚的巨锤出现。在巨龙面前大小不足十分之一的能量锤划出一道轨迹，就这么猛地砸向了那传说中的生物！
“轰！”
迟来的音爆震得程语耳膜生疼。望远镜里，锤头击中了巨龙的头部，巨龙的脖颈被砸得偏向一侧，但并没有出现重心不稳并坠向地面的趋势，那双熔金般的竖瞳里，分明闪过一丝困惑。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用！”齐雪脸色苍白，程语也是无比震惊，这一锤子敲自己身上估计还得倒欠人家十几条命，怎么这龙竟然一点感觉没有？
半空中，齐格飞的身影开始下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潮中突然窜出数条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蜿蜒而上。其中一条精准地缠住拉斯的脚踝，将他整个人甩向高空！
拉斯在腾空的瞬间伸出双臂，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下坠的齐格飞。借着藤蔓甩动的惯性，他腰部发力，将老城主再次抛向巨龙。
而这一次，老城主并没有再次给它一锤，而是接着惯性继续飞向巨龙。巨龙扇动翅膀，想要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拍。齐格飞抓住了巨龙背上的膜翼，他矫健地翻身而上，双足踏在龙背上。
巨龙疯狂扭动着山岳般的身躯，翼膜掀起飓风般的乱流。可齐格飞却如扎根般纹丝不动，白发在狂风中猎猎飞扬。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数里之遥，与程语四人的视线隔空相接。
望远镜的镜片中，老人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就像每个黄昏在街角相遇时，那个和蔼的笑容。
双锤高举的刹那，天地间所有的光仿佛都被吸入锤心。这一次，没有炫目的特效，没有震耳的轰鸣，但程语却觉得视野中只剩下那一人一龙，如同古老的壁画定格在时光里。
“以此朽骨，易汝半命，值否？”
这声轻语明明隔着千山万水，却清晰得如同在耳畔呢喃。
锤落。
龙鳞迸裂的脆响如同冰川崩解，无数碎片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的光芒。在巨龙凄厉的嘶吼声中，那遮天蔽日的身影开始坠落。
“爷爷他……他突破那层界限了！”齐雪仿佛不敢置信，颤抖的手指捂住嘴唇。
“那层界限？”程语看向齐雪。
“90级的界限。”齐雪望着远方坠落的龙影，泪光中带着骄傲，“他卡在这个瓶颈，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巨龙轰然坠地，漆黑的魔物潮水般退散，在龙威面前瑟瑟发抖。当那庞然大物再次站起时，口中的火光将整片夜空映照得如同炼狱。
程语屏住呼吸，紧握望远镜的手指微微发颤。他在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度站起，继续给那龙一锤子。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巨龙振翅高飞，愤怒的龙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火焰席卷大地，黑潮在烈焰中灰飞烟灭，粗壮的藤蔓也在转瞬间化为焦炭。最后一座塔楼轰然倒塌时，巨龙摇晃着受伤的身躯，缓缓飞向远方的山脉，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焦土。
四人静立良久，直到天边的火光渐渐暗淡。
“爷爷他在最后终于突破了，说明他最后已经放下了吧。”齐雪也露出释怀的笑容，“这样就好……”
“简直是……”程语一时间没想到什么词才能形容这场战斗，最终只能摇头感叹，“【莽者】……这个称号当之无愧。”
“先是魔物，然后是龙，看来，这个世界要乱套了。”莱因哈特牵过来两只车鸡，就这么点路他又被蹬了一脚+疯狂被啄头。他将其中一只车鸡的缰绳递给程语，“你们两位就用这辆车吧，车鸡的饲料我放在车厢内了，以防万一，一会你们往储物空间里面装一点。对了，还记得怎么骑吧？”
“当然记得，只要它不发疯。”早在前一天晚上，程语和奇里就找上了莱因哈特稍微学了一会怎么骑鸡……程语再次吐槽这个词真的太邪门了。
“到了瑶湾那边，记得先考禽驾证，现在情况特殊，只好先无证驾驶了。”莱因哈特提醒程语。
没错，这个世界，想要骑鸡拉车带人还是要考证的，证件全称名为“陆禽驾驭资格证”，跟考驾照一样。
“那么，祝你们好运。”莱因哈特翻身上鸡，齐雪也坐进车厢内。
“你们也路上小心，到时候帮个忙，去找我弟，跟他说一下我的英勇事迹啊！”看着渐行渐远的鸡车，程语挥手大喊道。
“一定！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两人挥手向程语道别。
逐渐的，车鸡变成了一个小点。程语和奇里仍站在原地。二人回头，看了看早已变为灰烬的烬歌堡，也向这座城做最后的道别。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地平线，空中繁星点点，夜风拂过焦土，带来细微的灰烬。
“唉，来了不到半个月，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程语倚在车厢外侧，看了看奇里，“奇里，你应该知道了关于我的事了吧？”
“是指极魔法典吗？”奇里耳朵抖了抖，仍是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
“对。”程语点头，“我已经做好了被人类和魔族同时针对的准备，但我早已决定，我要变得更强，去做我认为对的事……”他转头，看向奇里，“跟在我身边很危险，即便如此，你也要和我一起吗？”
奇里点点头，他看着程语，语气坚定，“你是我老大，不管你是什么。”
程语笑笑，他抬手，在奇里面无表情的认命般的神情下，使劲摸了摸奇里的脑袋，顺便揉了揉他头顶的狼耳，“不愧是我目前最强的团员啊……来，帮我点灯，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