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站在讲台后。
指尖轻轻摩挲着麦克风。
台下黑压压一片。
古代的长袍与未来的光甲交相辉映。
她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像揣着团火。
“各位。”
声音透过声波转换器散开。
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晰。
“今天不谈规则。”
有人微微前倾。
眼里闪过好奇。
“我们聊聊明天。”
苏离抬手。
身后的全息屏亮了。
三种颜色的光流在游走。
“这是古代的青。”
青光里浮出竹简与针灸铜人。
“是刻在骨头上的智慧。”
老者们下意识挺直腰板。
“这是现代的蓝。”
蓝光炸开成电路板与空间站。
“是脚下正在延伸的路。”
工程师们攥紧了拳头。
“这是未来的紫。”
紫光凝成星图与量子云。
“是尚未落笔的答案。”
未来人眼中泛起涟漪。
“可单独的光。”
苏离关掉两种颜色。
青光照亮的区域在缩小。
“会熄灭。”
她再关掉一种。
单独的蓝光在闪烁。
“会迷失。”
最后只剩紫光。
在屏幕里孤零零颤抖。
“会空洞。”
全场静得能听见呼吸。
苏离重新打开三色光。
它们缠绕成螺旋状。
在黑暗中越烧越旺。
“我要的不是三足鼎立。”
她向前走了半步。
皮鞋踩在金属地板上。
发出清脆的响。
“是熔成一块钢。”
后排突然有人咳嗽。
是穿唐装的木匠张。
他手里转着鲁班尺。
“苏姑娘。”
声音带着木头的质感。
“老祖宗的东西。”
他摩挲着尺上的刻度。
“掺了别的就变味了。”
苏离看向他。
目光落在那把尺子上。
“张师傅。”
她笑了笑。
“您的墨斗。”
全息屏突然切换画面。
出现了激光校准的墨斗。
“还是能弹出直线。”
张木匠愣住了。
手里的尺子停在半空。
右侧传来金属摩擦声。
未来代表莉莉安站起。
光甲的关节在发光。
“我们试过融合。”
她的声音带着电子音。
“情感模块会崩溃。”
苏离点开另一段视频。
是未来的育儿舱。
里面播放着《诗经》。
“上周三。”
她报出日期。
“三号育儿舱的婴儿。”
画面里的宝宝在笑。
“对‘关雎’有反应。”
莉莉安的光甲暗了暗。
坐回椅子上。
前排的现代医生举了手。
白大褂口袋露出听诊器。
“我们夹在中间。”
他推了推眼镜。
“像汉堡里的肉。”
苏离从讲台下。
拿出个汉堡模型。
面包是古代陶土做的。
肉饼用3D打印机打着。
生菜在发光。
“但没这层肉。”
她把模型举高。
“面包会硌牙。”
医生噗嗤笑了。
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
苏离把模型放下。
转身指向大屏幕。
上面出现张设计图。
“看这个。”
是座塔的剖面图。
地基是夯土结构。
墙体用的是碳纤维。
塔顶装着星空观测仪。
“底层用的是河姆渡的榫卯。”
她指向最下方。
“中层是现代抗震技术。”
手指往上移了移。
“顶层能接收伽马射线。”
全场发出低低的惊叹。
张木匠的鲁班尺。
在掌心转得飞快。
“谁设计的？”
有人大声问。
苏离看向人群。
“你们。”
她加重了语气。
“是昨天加班的。”
画面切到监控录像。
张木匠和莉莉安。
还有刚才的医生。
正围在图纸前争论。
晨光透过窗户时。
三人击了下掌。
张木匠突然站起来。
手里的鲁班尺举得老高。
“我那套雕花工具。”
他声音有点哑。
“能装传感器不？”
莉莉安的光甲亮了。
“我让人来改。”
她调出全息面板。
“下午就能出方案。”
医生推了推眼镜。
“我病房里的老机床。”
他挠了挠头。
“能不能加个中医模块？”
苏离看着他们。
感觉那团火。
从胸腔烧到了眼眶。
“各位。”
她再次握住麦克风。
指腹传来微微的震动。
“你们知道吗？”
全息屏突然切换。
出现了颗蓝色星球。
上面有三道光环。
正在缓缓转动。
“这是我们的新家园。”
她的声音在发抖。
“需要我们一起烧火。”
第一排的小姑娘。
举着蜡笔画站起来。
画上是三个小人。
手拉手围着篝火。
“苏姐姐。”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
“我能给火苗涂色吗？”
苏离用力点头。
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当然可以。”
她抹了把脸。
笑容比星光还亮。
“我们的火焰。”
“本就该五彩斑斓。”
掌声突然响起。
从零星到成片。
像海浪拍打着礁石。
张木匠把鲁班尺。
郑重地放在桌上。
莉莉安的光甲。
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医生掏出手机。
开始给实验室打电话。
苏离后退半步。
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
突然明白。
所谓方向。
从来不是规划出来的。
是无数双手。
在黑暗里。
一起点燃的光。
而现在。
这束光。
已经足够照亮前路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
距离新纪元启动仪式。
还有七十二小时。
但有些东西。
已经提前开始了。
比如此刻。
在会场的角落。
有人正在交换联系方式。
有人开始画设计图。
有人把不同文明的徽章。
别在了一起。
就像那道三色火焰。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
已经悄悄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