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鼎一声“哐当”,刺客两行鼻血,白苏苏嗑着瓜子看戏:“物理超度,环保又高效。”
子时更鼓敲过,永安府外三条街却灯火通明。
巡夜武侯喊着天干物燥,脚底下却踩得飞快——谁也不想被卷入摄政王与永安侯府的暗流。
白府后门,一灯如豆。
白苏苏揣着瓜子,倚门而立,身后背着一只乌漆墨黑的“铁锅”。
准确说,是锅,也不是锅。
它高不足三寸,通体浑圆,三足两耳,表面锈迹斑斑,看上去像谁家灶王爷弃养的宠物。
但白苏苏知道,它叫“小团子”,是前世陪她走南闯北、以毒医人、以锅砸人的绝世药鼎。
重生归来,她第一件事便是掘坟——掘自家祖坟,把这只睡了几百年的小祖宗刨出来。
今夜,它终于醒了。
“小团子,今晚带你开荤。”
“嗡——”
铁锅发出奶声奶气的回应,像极了刚学会打鸣的小鹌鹑。
风声骤紧。
屋檐上掠下五道黑影,落地无声,刀光却雪亮。
为首之人蒙面,只露一双三角眼,正是永安侯府暗卫首领——江湖诨号“毒钩子”。
目标:活捉白苏苏,取《青囊针经》;如有必要,就地格杀。
白苏苏叹了口气,把瓜子壳吐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来得真慢,瓜子都嗑完一包了。”
三角眼冷笑:“白家余孽,束手就擒!”
白苏苏抬手,把背后铁锅往地上一放。
“小团子,变大。”
“嗡——!”
乌光暴涨。
三寸小鼎迎风见长,瞬间化作水缸大的巨锤,锤头雕着一张憨态可掬的笑脸,却带着让人牙酸的重量。
“砰!”
地砖炸裂,碎石四溅。
三角眼只觉头顶一黑,下意识抬刀去挡。
刀身与锤头亲密接触,发出“叮——咔嚓”两声脆响。
刀断。
人飞。
刺客甲、乙、丙、丁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家老大像断线风筝一样,挂在对门“妙手回春”的匾额上,四肢抽搐。
白苏苏鼓掌:“好一招天外飞仙。”
余下刺客对视一眼,决定合围。
四人分列四角,刀走狠辣,封死退路。
白苏苏脚尖一点,跃上锤柄,居高临下,开始现场教学:
“各位观众,今日我们示范——如何用一口鼎完成‘物理超度’。”
“第一步,瞄准。”
巨锤自动旋转,笑脸对准左侧刺客。
“第二步,蓄力。”
锤身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仿佛饿极了。
“第三步,发射!”
“咻——”
巨锤脱柄而出,在空中划过圆润的抛物线,正中刺客乙胸口。
“咔啦。”
胸骨凹陷,人如纸片对折。
锤头落地,又弹起,接力赛般撞向刺客丙、丁。
三声闷响之后,世界安静了。
只剩一地虾米状黑影,捂着胸口翻滚,眼泪鼻涕齐飞。
白苏苏跳下锤柄,蹲到唯一还清醒的刺客甲面前,托腮问:
“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甲咬牙:“士可杀不可辱!”
白苏苏点头:“有骨气。”
她抬手,巨锤缩小,恢复成三寸小鼎,鼎口“呕”地吐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药丸滚到刺客甲脚边,散发诡异的甜香。
“这叫‘真心话大糖豆’,吃了保证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
刺客甲瞳孔地震:“……”
白苏苏好心补刀:“放心,不苦,草莓味。”
打斗声惊醒街坊。
卖瓜的王麻子第一个冲出来,手里还抱着半颗西瓜。
“白姑娘,要帮忙不?我瓜保熟!”
翠花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尖叫声划破夜空:“小姐——有没有受伤?!”
赵铁柱领着巡夜武侯,举着火把赶到,一见现场,倒吸凉气。
“五个刺客,躺得整整齐齐,连血都省?姑娘好手段!”
白苏苏笑眯眯:“常规操作。”
赵铁柱挠头:“那啥,按律例,得押送顺天府。”
白苏苏抬下巴,指向被挂在匾额上的三角眼:“那个留口气,其余打包送永安侯府。”
“啊?”
“就说——”
白苏苏拖长音调,语气又软又凉,“侯府暗卫夜闯民宅,意图谋害朝廷命妇,被我正当防卫了。”
赵铁柱虎躯一震:“朝廷命妇?”
白苏苏亮出袖中圣旨一角,金灿灿晃瞎人眼。
赵铁柱立刻改口:“得嘞!连夜送货,保准一个不少!”
人群散去,白府后门恢复寂静。
小团子“哐当”变回奶锅大小,三足晃悠悠,像喝醉。
鼎身裂开一条细缝,吐出一缕青烟,凝聚成一只巴掌大的白团子。
团子通体雪白,头顶两片绿芽,眼睛是两颗黑豆,正抱着自己圆润的肚子打嗝。
“嗝——麻麻,我饿。”
白苏苏扶额:“叫姐姐。”
团子改口:“姐姐麻麻,我饿。”
白苏苏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把瓜子,摊在掌心。
团子扑上去,“咔嚓咔嚓”嗑得飞快,瓜子壳在它腮帮子里转一圈,变成细碎的银粉。
“银粉攒多了,给你升级。”
团子幸福得冒泡,打了个带着草莓味的嗝。
暗巷深处,一道颀长身影将方才一切尽收眼底。
银发紫眸,隐在月色照不到的檐角。
萧夜指腹摩挲着鹤纹玉佩,眼底浮起笑意。
“小野猫,连锅都成精了。”
他侧头,吩咐暗卫:“把尾巴扫干净,别让永安侯反咬一口。”
暗卫领命,心里却嘀咕:主子不是最讨厌麻烦?怎的管起闲事来了?
回到小院,白苏苏清点收获。
刺客身上搜出五块令牌,正面是侯府暗纹,背面却刻着一个潦草的“秀”字。
孙秀秀,果然急不可耐。
她勾唇,将令牌扔进小团子鼎里当磨牙棒。
“咯吱咯吱”几声后,令牌化成银水,凝固成一只精巧的耳坠。
白苏苏掂了掂,戴在左耳。
“礼物先收,利息后算。”
更深露重。
小团子吃饱喝足,缩成拳头大,钻进白苏苏袖袋睡觉。
白苏苏熄灯,却听窗棂轻响。
一封信,被一根紫色发带绑着,从窗外递进来。
信上只有一行字:
“下次打架,叫我。——萧”
字迹冷峻,尾钩却微微上翘,像极了某人偷偷翘起的嘴角。
白苏苏捏着信,忽然觉得今夜的雪,似乎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