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一场暴雨,淹了半个朝阳区。
我加班到十一点,打不到车,躲在便利店屋檐下。雨幕里,一辆黑色大G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林叙的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毛边。“上车。”
我犹豫:“会弄脏你车。”
“车能洗,人不能淋。”车里放着老歌,《Yesterday》。
他单手打方向盘,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道旧疤。
“怎么伤的?”我问。
“小时候在福利院,抢馒头被玻璃划的。”
我转头看他,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水痕,像眼泪。那天他送我到家,我下车前,他忽然说:“宋渝,别总那么拼,容易吃亏。”
我笑笑:“习惯了。”
项目进入执行期,我成了27层的常客。
林叙的办公室有一整面落地窗,能看见大裤衩和国贸三期。
某天我改脚本到深夜,趴在茶几上睡着。醒来时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而他坐在对面,电脑屏幕映得脸色苍白。“林总……”
“叫我林叙。”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指尖碰到我的,烫得我一颤。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他十八岁从福利院考进斯坦福,聊我妈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BJ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凌晨三点,我说:“其实我怕黑。”
他关掉所有灯,只留一盏落地灯,然后走到我面前,低头吻了我。
那是一个不带欲望的吻,像羽毛落在眼皮上。
他说:“现在,还怕吗?”
项目上线前一周,数据出了问题。
甲方高层临时换将,新来的副总一口咬定方案要重做。
我在会议室里据理力争,被对方一句“你算老几”怼得眼泪打转。
林叙推门进来,把文件摔在桌上:“她算我女朋友,够格了吗?”全场哗然。我愣在原地,被他拽着手腕带出会议室。
楼梯间里,我小声说:“其实不用……”
“用。”他把我按进怀里,“宋渝,我不怕别人知道我喜欢你。”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喜欢。
心脏像被按下F5,刷新了整个夏天。
项目结束那天,我收到一封来自阿根廷的邮件。
我妈说,她要回国做手术,想见我。
我蹲在洗手间里哭,林叙找到我时,我满脸都是泪水和睫毛膏。“我陪你去。”
“不用,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首都机场,十六年未见的母亲比记忆里老了十岁。
项目大获成功,我却提了离职。
总监骂我白眼狼,我笑笑:“我想做一家有‘人味’的广告公司。”
林叙是第一个投资人。
签约那天,他穿着卫衣牛仔裤,在合同最后一页写下:
“投资条款:乙方需每天亲甲方一下。”我笑着把笔拍在他胸口:“流氓条款无效。”